咳、咳、
女孩在一阵呼吸困难中睁开了眼睛。
她睁开了眼,她看到泪痕流满面颊的母亲,以及那双正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妈、妈...我喘...不过气...”
母亲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将力气施加到女儿脖子上。
“别怪我,求你了,别怪我...”
小女孩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四肢胡乱地摆动着。
眼泪从眼角无声流出,晶莹而冰冷。
她努力伸手够向母亲,这位最亲近的人。
无意识的‘嗬嗬’声开始在喉咙里回荡。
当第一缕阳光钻破云层,洒落到世间,光的使者开始奔走,驱逐着残余的黑暗。
忽然地,母亲松开了手。
她将自己的女儿抱紧,脸上的泪流的更多了。
女孩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她终于在母亲的手里活了过来。
也许就这样死了也不错。
14岁的脑子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母亲依旧抱着小女孩,脸上滴落的泪珠从下颚掉落到女孩的唇边。
舔了舔嘴唇,咸的。
这是她两天来的第一滴水,给予者是她的母亲。
也许是水分与盐分的供给让她早就停滞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
总之,她忽然有些理解母亲了,理解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
这是在两种不同的死亡中选择,选择一个让自己能够轻松一些的死法。
这是一位牢笼内的母亲能给与自己孩子的最后仁慈。
可她又如何能下得了手杀死自己的女儿呢!?
所以她流着泪,将自己的女儿抱在怀里,为她们即将到来的苦难而哀伤。
而女儿又如何能怪罪母亲呢!?
只有母女二人知道的哀伤彻底点燃了小女孩内心萌发的情绪。
她现在知道当父亲倒下时,当母亲痛哭时自己内心多出的是什么了。
是恨!是愤怒!是怨憎交会!
女孩将自己所有能想到的残酷都被施加到那个男人身上。
她想将一切的罪魁祸首亲自杀死。
她抱着母亲,眼角的泪痕干涸。
她的眼睛变得更红了,里面似乎有什么被点燃了。
铁笼依旧关着这只愤怒的幼兽,她还是无法从中逃离。
......
一整天,母亲都向她讲起往事。
关于自己,关于父亲,关于女儿。
母亲向她倾诉着自己所有还记得的事情,从记事起一直到现在,一股脑的将这些丢进女孩的脑袋。
她的声音已经因缺水而变得嘶哑,但她还是在讲,因为她知道,这已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当她谈起自己与父亲时,憔悴的脸上忽然泛起微笑。
小女孩有些恍惚,她似乎又看到了自己所熟悉的母亲,那个美丽温柔带着微笑的母亲。
母亲看着小女孩恍惚的样子,亲昵地将她的脑袋拢进怀里。
“我这辈子能遇上你父亲已经很幸福了。”
这是女孩在铁笼的几天内,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看着母亲上扬的嘴角,她明白什么是幸福。
母亲见她爱听,于是将自己与父亲从相遇时起的故事都讲给她。
小女孩感觉只是听着他们的故事,自己的嘴角也开始控制不住的上扬起来。
她由衷为母亲的幸福所感染了。
母女俩就这样在铁笼内讲着故事,阳光穿过铁笼照在她们的脸上与身上,流光溢彩。
冰冷的铁笼此时似乎也变得温暖而舒适起来。
女孩与母亲就这样度过正午。
时间在炽盛的阳光下来到傍晚。
骄阳渐暖,晚风动人。
而在这样轻松而愉快的交谈中,母亲的故事讲完了。
太阳逐渐落下山去,夜晚又重新成为世界的主色调。
“一个小时后,你会接受神罚。”
男人出现在铁笼前,一样冰冷的话语打破了母女两人之间的温暖。
东坞人已经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于是他们狂热的甩着火把,跳起奇异的舞蹈。
母亲抱着她的女儿,她的嘴角还带着幸福的余韵。
“妈妈,什么是一见钟情?”
小女孩问起她的母亲,这是母亲告诉她但又并未解释的词汇。
“我和你的父亲就是一见钟情。”
“真的吗?”
或许是不想让母亲将念头转移到其他地方,小女孩在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