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把车停好的谢海青刚推门进来。
“你对这位顾无怜的印象如何?”
“好人。”酷哥的回答与他搭档一模一样,“而且蛋糕做得很好吃。”
季离情:“……张秀,可以到下个环节了。”
问询室内的张警官听到指令后神情没有任何波动,就连心理专家们都差点以为他没听到季离情的话,只有情绪分析仪上出现了些许波澜。
“那么,顾女士,有关那封信的事就了解到这里。”
“这样就够了吗?”顾无怜有些好奇。
“其实是……不够的,但那个话题能否继续下去,要取决于你在这个话题上的回答。”
张警官十指搭成金字塔,身子微微前倾:“顾女士,能否麻烦你解释下自己的来历?”
顾无怜沉默下来,脸上逐渐浮现起怅然而复杂的神情。
“我被父母遗弃在深山中,从小被师父养大。”
“几年前,师父去世,他临走前告诉我不必再待在山里,现在这个社会很好,让我回到现代社会中生活。”
“我遵循他的遗愿离开了深山,在来的途中遇到了阿鹿,她跟我很投缘,我就住到了她家里。差不多……就这样?”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语调非常平稳,不急不缓,给了心理专家们非常充裕的分析时间。
情绪分析仪的操作员最先给出了答案:“没有说谎……情绪起伏也很合理。”
季离情转头看向专家们,后者皆是摇头。
张警官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嗯……也就是说,你之前是完全隐世的状态,对吧?”
“是也不是,我师父一直在教我现代社会的知识,该懂的基本都懂。”
“你记得自己隐世居所的具体方位吗?”
“这有些为难我了。”
“你师父有告诉你他的名字吗?”
“并没有,他只是让我叫他师父。”
“有人和你师父往来吗?”
“我师父偶尔离山,但进山里的,我没见到过。”
“你现在的形态……”
“哦,这算是功法问题,你可以理解为我现在是节能状态,可以变回成人,今年,嗯……三十五岁了。”
顾无怜和张警官进入了漫长的问答环节,而她的每个回答,不管是心理学家还是情绪分析仪的结论都是没有撒谎。
但季离情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放松。
“呵,所有可以查证的方面,全都被她一言否定,无可查起。”她眼神微冷,自言自语道,“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裴南挑了挑眉:“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怀疑人家,过分了吧?难不成你要人家把自己师父的骨灰挖出来给你看?”
季离情撇了他一眼:“你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个人情绪影响,裴同志。”
“季同志,我觉得你比我更有问题。”
作为第三能级的修者,裴南竟然想也不想地怼上了第四能级的兼此次行动总负责人的季离情:“我们把她叫来,是问询不是审讯。我觉得你似乎先入为主地给对方套上了犯罪者的身份,已经超出了合理推测的范围。”
周围的人,并没有帮季离情说话。
要说为什么……因为这个年轻到过分的组长,是空降来的。
她之前没有行动记录,也没有任何履历,突然成为了这次行动的组长,出于个人素养,每个组员都十分坚决地服从她的命令,但真正服气的……恐怕没有。
“警惕,是要有的,提防,也是要有的;但如果你觉得,任何身份不明的修者,都是我们的敌人——”
裴南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我们,就真的会有这么多的敌人。”
国家对于修者的管控非常严格,但这个严格又与常人想象的不同。
在这个时代,元灵亲和体质人群本身就是足够稀有的特殊人群,而在此基础上,真正能进行“修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少到国家严格管控,但又会尽可能将其拉拢的地步。
在修管局等级的修者人数不超过一万五千,就算把没登记的算上,也不绝会超过两万。
而这一万五千人中,起码有一万人是第一第二能级的修者。
毫不夸张的说,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国家的顶尖人才,放在全世界哪个角落都吃得开的人。
而顾无怜,仅从她那晚抓住越龙组织成员的表现来看,起码也是第三能级的修者。
九华洲国在册的第三能级修者,总计三千一百二十六人。
“我就这么说好了,如果说她真是别有用心之人,那她就不会寄出那封信,那个叫颜鹿的,也不会特意信的后面写上那段话,她更不会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帮警察把人抓住。”
裴南双手环胸:“——是不是太主观臆测了?对,没错,那么请问,这番话跟你刚才的主观臆测,有什么区别?”
缩在最角落毫无存在感的凌安碰了碰陈警官:“陈哥,这什么情况啊。”
“你问我我问谁?”陈警官瞪了他一眼,“憋说话,听着就完了。”
季离情沉默许久,最后开口道:“你说得对,我的确带入了个人主观情绪,我会在报告上写出我的失误,多谢提醒,裴同志。”
“呵,不用谢,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会讨厌一个没见过的人?”
“不,跟顾女士本人无关。”
女人淡淡道:“我只是单纯讨厌顾无怜这个名字。”
“……比我想象得要更主观。”裴南神色一抽,“你真不适合干这行,到底是谁让你空降过来的?”
谢海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有点说过了。
没有说谎,没有说谎,没有说谎。
特别调查组精心准备的所有问题,顾无怜都自然地,没有犹豫地,说出了真话。
而这些真话……并没有提供任何可供他们调查的东西,也就是说,顾无怜的身份,真就是她一张嘴说出来的。
季离情的质疑不无道理,裴南也并不是完全信任顾无怜,他只是针对季离情那明显不对劲的情绪发了下难。
“最后一个环节。”季离情微微偏头,“如果有关颜鹿的问询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的话,我不会再对顾无怜的身份问题提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