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果吗?”池仁勤学好问。
江百果立高了大衣的衣领:“你这一招送温暖效果更好。”
“你是说,偶尔的关怀也是可取的?”
“当然,我教你的是理智,不是铁石心肠。”
狂风怒号,池仁把纸杯叼在嘴上,为江百果系上了大衣的纽扣:“我没想到你喜欢这个。”他的大衣穿在她的身上,几乎要找不到她了。
“我喜欢。”
“我更没想到……你会承认。”
江百果从池仁的嘴上拿下纸杯,把余下的不热了的可可一饮而尽:“这是我要教你的第四课,把假的说得像真的,真的说得像假的,就算让自己都真假难辨,也在所不惜。”
何一雯和陪同她的司机是由张什送出来的。何一雯一出来,就把她脖子上的巴宝莉围巾解下来,搭在了池仁的脖子上:“你的病假我是不会批的。”池仁对“女人”的无微不至,何一雯是见怪不怪了的。
何一雯对江百果褒奖地点点头,便由司机护送上了车,坐在了后排的位置。张什缩回了无误沙龙。而江百果没动,池仁也就没动,直到江百果用下巴一指:“何总在等你。”
但池仁却像是被什么问题难住了:“江小姐,我是你什么人?”
江百果一怔。
昨晚,睡得不好的人除了何一雯,还有江百果。如江百果对池仁所言,每周一,是她的休息日。昨天下午,她在无误沙龙坐镇到了五点,便打道回府了,而这是前所未有的。通常,即便是休息日,她也会留到晚高峰之后。
江百果一个人住在东三环的一套酒店式公寓里,四十平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把一盒速食咖喱饭放进微波炉,九十秒后,香气四溢。两百八十克一盒的速食咖喱饭,江百果吃得一粒米都不剩,这也是前所未有的。通常,江百果多多少少都会浪费一点。
晚上七点,江百果对着镜子,用她从不离身的镊子拔下了一根眉毛,那是在大半个月前,池仁为她拔下的那一根,春风吹又生的。那一刹那,江百果的“疼痛指数”还是约等于零,但“愉快指数”逼向了九十。这令江百果不得不承认,她是愉快的,因为她想再见到池仁。
晚上八点,王约翰致电江百果。他还是声嘶力竭,请江百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说这一次,他会按照她的方式。江百果蜷缩在沙发里,揪着落地灯的灯绳开了关,关了开,她问王约翰:“我的方式?我的方式是什么方式?”王约翰无言以对。
“约翰,我没有方式,我只要结果,我只要我自己不受到伤害,但我也并不想伤害你们。”江百果陷在黑暗里,挂断了电话。
但江百果知道,她不想伤害他们,但她还是伤害了他们,一如她也不想一发不可收拾地变成今天这副百炼钢的模样,但她还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但她还是想再见到池仁。她不是铁石心肠,她爱过赵宾斌,也爱过王约翰,她为她和他们的每一段交集都谱写了如梦如幻的开篇,但她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了。她能开一个好头,却每每不知道要如何进行下去,她知道恋爱这回事儿再进行下去,势必会焦金流石,大雪封山,而她只要春花秋月,因为她只“敢”要春花秋月。就这样,她屡屡把他们都撂在了半道儿上。
就这样,一整夜,江百果都在转辗反侧,她想再见到池仁,却不想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