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池仁的计划,此时,他和孙明美的强强联手,珠联璧合,理应动摇了吴煜的地位了,但不料,那个毛发稀疏的斯文男人比他预料的更牢不可破,而沈龙传媒的关键人物,包括孙明美在内,亦比他预料的更胆小如鼠。
池仁不得不随机应变,制定了他的B计划,而吴煜的心头好——江百果,无疑是他要紧紧抓住的救命稻草。
于是乎,他在屡屡碰壁后再也按捺不住了的今天,像没头苍蝇一样闯入了一家花店。店员问他要买什么花,他在脑海中勾勒着江百果的桀骜不驯:“她恐怕会对花粉过敏。”
花店的店员将那一束紫色的桔梗花交到了他的手上,而他甚至连桔梗花的花语都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吻的时长长到令人发指,过犹不及。他们谁也没有扯掉那盖在头上的,令人窒息的西装外套,他们在被分割为无数深浅不一的灰色色块的世界中,平复了激荡,被那一股若有似无的樟脑丸的气味提神醒脑,各怀鬼胎。
当池仁一遍遍地温习着他是为什么而来时,江百果也在一遍遍地拷问着自己: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他的逢场作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氧气稀薄到性命堪忧,池仁和江百果同时退开了一分,而池仁终于掀掉了他的西装外套。江百果的头发乱得像个鸟窝,而池仁也好不到哪去。她笑出声来,而他也躺回了他的座椅,单手捂住了眼睛,却捂不住上扬的唇角,和因为好笑而微微震荡的胸膛。
当然,他们也心照不宣,有着这样一个皆大欢喜的开端,也丝毫阻止不了不远处的反目成仇。
水火不容,反目成仇,那似乎是注定了的。
池仁送江百果回家时,是凌晨一点了。
他们在离开“秘密基地”后,在路边摊吃了麻辣烫。江百果饥肠辘辘,狼吞虎咽,池仁却没什么胃口。毕竟,唐茹在半小时前,也就是在他牵着江百果的手钻出“秘密基地”的铁丝网时,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睡了吗?
他没有回,假装睡了。
但“假装”这种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池仁如鲠在喉。
而当时,江百果的羊羔绒外套还挂在了铁丝网上。一时间,他松开了她的手。
江百果满不在乎,独自在黑暗中摸索,却解了半天也没能解开。最后,她低下头,弯下腰,用尖锐的牙齿咬断了那一根牵绊她的线,转瞬间就又自由自在了。
池仁轻嗤了一声。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大概没什么能难倒这个女人,她永远能逃出生天,永远能笑到最后。
面对一锅浑浊的红油,池仁没什么胃口。他知道棋差一招,全盘皆输的道理,却不知道他对江百果走的这一招险棋,是不是明智之举。但无论如何,他是一时冲动了。
为着唐茹,他也该再三权衡的。
关于沈龙传媒下一步的大动作,吴煜有他的立场,而池仁支持的孙明美也有……或者说,本该也有她的野心勃勃,但到头来,吴煜却略胜一筹。就在孙明美偃旗息鼓后,就在池仁急不可耐,以至于令孙明美半真半假地问了他是不是另有所图后,他不得不接受这阶段性的失利:借由孙明美的这条路,暂时是行不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