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池仁如期登上了飞往西雅图的航班。天公作美,航班一分一秒都不肯延误,像是不给人留下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没人送行。
唐茹没有来。用她的话说,她不喜欢离别,等到池仁回来的时候,她一定会穿上她最心爱的裙子,来机场迎接他。唐茹的话和她这个人并无二致,一样都是半真半假。她不喜欢离别是真的,而她有比送行池仁更重要的事要做,更是真的。
赵大允也没有来。从凌晨三点半,他接到池仁的电话,用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搞定了从蜂蜜到巴西红耳龟的采购。他知道池仁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圣旨,也知道唐茹每一个小小的心血来潮对池仁来说都说天命不可违,却不知道他横在池仁和唐茹的恋爱日常中,处处代劳,又算什么。
总之,池仁请赵大允把从蜂蜜到巴西红耳龟的种种交到唐茹手上后,便放了他的假。
而江百果更没有来送行。
毕竟,关于池仁的远行,她还被蒙在鼓里。
尽管,她和池仁在“秘密基地”逗留到了凌晨三点,但池仁始终也没有将西雅图三个字摆上桌面。那时候,池仁认为,既然他和江百果即将从真正意义上分别,那么,他人在这里,抑或在大洋彼岸,又有什么分别?
而所谓真正意义上的分别,代表着他放弃了江百果这颗棋子。他放弃了利用她,也就不存在了接下来的胜败,以及接下来的庆祝,抑或再接再厉,不存在了接下来的一切。
没错,就在她对他俯首称臣之际,就在他对吴煜鞭长莫及之际,他却决定了,放弃利用她。
没错,他决定了终止他和她不可告人的关系,他决定了划下句号。
经济舱,人高马大的池仁几乎动弹不得。左右邻里一个是金发碧眼,对着爆米花电影哈哈大笑,一个是肥胖儿童,却还在狼吞虎咽着薯片。池仁不会对陌生人品头论足,却不代表他能无动于衷。
他戴上了眼罩,将自己关了禁闭。
若不是有特殊情况,例如,上一次陪唐茹,池仁是不会坐经济舱的。倒不是说娇生惯养,或是铺张浪费,他不过是往往把旅途当作养精蓄锐,不做得不偿失的事。
而这一次,是吴煜为他选择了经济舱。
池仁轻笑。或许无论身份地位,不管是毛头小子,还是而立之年,是碌碌无为,还是挥斥方遒,为了心爱的人,都会被打回原形,谁也逃不掉。池仁知道吴煜是因为江百果而对他耿耿于怀,但发配他,甚至让他坐经济舱,就能打倒他吗?即便能打倒他,江百果就会移情别恋吗?
这天底下又不是仅有他们两个男人,非此即彼。
站在胜利者的角度,池仁有些喜不自胜。
他摘下眼罩,看那金发碧眼在看他,这才知道或许他都笑出了声了。
他站直身,挤过那肥胖儿童,来到了机舱的中部。在那里,有乘客可以自取的小食和饮品。他倒了一杯苏打水,找了个角落,难得不站如松地,懒洋洋地倚了进去。彻夜未眠,他却兴致勃勃地跟什么似的,连杯子里的气泡,都在欢蹦乱跳。
十五小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