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尼尔山当地时间早上五点,北京时间晚八点,唐茹在她的公寓,或者说,是在池仁“给”她的公寓,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嗡嗡作响的手机,没急着接通,喃喃地:“他这个时间打来,恐怕没什么好事。”
而在唐茹的对面,赵大允直挺挺地站着。
他才到不久,气都还没喘匀,因为是有要紧事,他也就顾不上天色已晚和孤男寡女了。但他既然不是瞎子,就不可能看不到唐茹穿着淡紫色的丝质吊带睡衣,更何况这件丝质吊带睡衣还是他代表池仁亲手买来的,连同蜂蜜和巴西红耳龟等等。
赵大允也看着唐茹的手机,怎么说也是护主心切:“那唐小姐还不快接?”
“你放心,”唐茹不紧不慢地拿上手机,“就算是真有人大事不好了,也不会是他。”
“喂。”唐茹面带微笑地接通了电话。
连日来,池仁每天都会在他当地时间的早上七点,也就是北京时间的晚十点致电唐茹,向她报一声平安,再道一句晚安。唐茹虽恨透了他和她之间的循规蹈矩和了无生趣,但隔着十万八千里,她也不得不稍安勿躁。加之之前,她还自掏腰包,请了私家侦探调查江百果,却除了查出江百果一箩筐的“风流韵事”,一无所获。
直到,私家侦探晚三春地向她报告说,江百果去了西雅图……
直到,赵大允在这个时间不请自来,欲言又止……
直到,她还来不及问赵大允出了什么事,池仁就比往常提早了两个小时,致电了她。
唐茹不得不做好“大事不好”的准备,且她绝处逢生的机会,微乎其微,否则,池仁也不会猴急地连两个小时都等不了了……
但在池仁动手之前,她的一声“喂”仍要全凭演技,甚至还演戏演全套地面带微笑。
当唐茹的一声“喂”传来,池仁转身,背靠在了江百果病房门外的墙壁上。
他抬手按了按暴跳的眉心,这才看到他虽稍作了清洗,但指甲里仍充满了喀尔斯峰的泥土,也许,还混杂着江百果的眼泪和鲜血。那一个个小小的黑边令他心有余悸,恍如隔世。
上一次,在无误沙龙,张什用一支玛歌庄园令江百果头破血流。他在把她送入医院后,也是这样背靠在她病房门外的墙壁上,接到了赵大允的电话。当时,赵大允向他报告说,他找了十四年的那个孩子,找到了。
而这一次,他却要和那个孩子……要和唐茹分手了。他知道他可以用他的余生为唐茹做牛做马,却独独不能再谈情说爱了,无论唐茹接受,或反对。
“打扰到你了吗?”这是池仁一贯的开场白。
“不会。”这是唐茹一贯的回答。换了以往,唐茹会对池仁的彬彬有礼怒其不争。她和他说过,她巴不得他随时随地地打扰她,她巴不得他在她的人生里无孔不入,择都择不开。可惜,她说了也是白说,他我行我素。
而今天,唐茹啪地就为池仁打上了“假仁假义”的标签。打扰到你了吗?没打扰又怎样?打扰了又怎样?她不能无中生有,该来的,也迟早会来。
池仁按部就班:“我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