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大夫,里边请,事关人命,穆霖多少焦急了。”阮瑶瑶行了请。
阮瑶瑶是第一次见梅大夫,微微弓背,头发有些稀疏,整个人也略显苍老,唯有一双眼睛很是凌厉。
梅大夫进屋瞧见一陌生小孩,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也蹙了眉,认真了起来。
“什么人下这么重的手。”梅大夫看完病后叹了口气,随即抬眸看向穆霖,“你就是爱管闲事。”
话落一瘸一拐的出了屋。
“待会自己到我那拿药。”
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许久才会回眸看向穆霖的院子。
这小子,真的是……不错。
当年若是有个穆霖这样的人,他或许也会不一样。
瘸了那条腿一刺一刺的,得赶紧回去热敷一下。
深深叹了口气,一瘸一拐的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阮瑶瑶瞧着小男孩感觉有点眼熟,给他喂药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不是之前救下的那个小男孩吗?
给了口面,说要报答他们的那个。
那真挚到阮瑶瑶都觉得他能说到做到。
这小子不是说去寻叔父了?
没寻着还弄了一身的伤?
阮瑶瑶伸手探了探小男孩的额头,滚烫得很,这要是没遇到穆霖,多半是过不了今晚了。
端着药碗出来,正瞧见穆霖架了梯子爬上屋理漏雨的地方,大宝和丞丞打着伞在底下扶着梯子。
“爹爹小心。”
“姐夫慢些。”
阮瑶瑶打着伞走到院里仰头去看,全身湿透了的穆霖趴在屋。xしēωēй.coΜ
厨房本就简陋,看着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心中不免担忧。
“你小心着些,要不先下来,等雨停了再处理,也不急在这一时。”
反正都下了一下午了。
“没事,很快就好。”穆霖理着茅草下的瓦片,然后用茅草盖住,动作娴熟。
漏了一天雨的屋子在穆霖的整修下停了,阮瑶瑶将厨房里的木盆、水桶、碗一一收拾了,又去将米饭整上。
坐在石头上看着灶火,阮瑶瑶忽然轻轻一笑。
这要是曾经,她根本不敢想自己会过这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日子,虽没有大鱼大肉高床软枕,但却炊烟袅袅有家的味道。
有相公,有孩子,有弟弟,院里还有两条狗,一家人也算整整齐齐。
相公能干,孩子懂事,弟弟乖巧。
人生得此,夫复何求。
小男孩的身体素质不错,再加上阮瑶瑶将中午剩下的圣水全往药里掺了然后给他喝了,约莫着戌时便退了烧,呼吸也顺畅了。
小男孩睡着丞丞的小床,丞丞和大宝睡一张床。
给三小孩仔细盖好被子关上门,阮瑶瑶回到屋里,却见穆霖正在宽衣解带,慌忙背过身去。
“这天都凉了,你还要脱衣服睡觉?”阮瑶瑶舔舔唇咽了口口水。
穆霖瞥了眼阮瑶瑶又将衣服穿上:“看了这么多天还不习惯?”
“……”
她什么时候看了,大都是她先睡了他才回来的好不好。
“他是那日在镇上差点被卖到清河馆的小男孩吧?”阮瑶瑶捏着被子,侧卧,黑暗的中眨着眼睛看着穆霖的方向。
今日下雨,外头没有月光,屋里没点蜡烛,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哪个?”穆霖顺口问道。
“上次我不是跟你一起去镇上,遇着一个小男孩,你帮他赎了身给了整整五两银子呢,还给他吃了面,还吃了包子,他说长大了要报答你的。”
见穆霖没反应继续道:“就是说叔父是朔州城太守的那个,记不得了?”
阮瑶瑶顿了顿换了问题:“那你怎么救的他呢?”
“回来的路上遇到的,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倒在路边,雨下得大,差点没瞧见路上有个人,若放任不管,怕是没命,便捡回来了。”
穆霖边说边回想,他救过挺多人的,一时没想起来,听阮瑶瑶一说,倒真想起来了那个倔强的小男孩。
“那都是顺手的事,也不用他报答,如今外头乱的很,我也不可能每个人都救。”
话语中藏着一丝惆怅,虽淡,但阮瑶瑶听得出。
阮瑶瑶在黑暗中仿佛能看到穆霖的轮廓,是高大伟岸的。
他若是有能力定是都想救的。
看似凶神恶煞,实则内心柔软一片。
这个院子里哪一个不是他救回来的,没有他,她和丞丞怕是已经被卖青楼折磨致死了吧。
“穆霖,谢谢你救了我。”
这话一出,额间忽然一疼,穆霖抬手弹在了她的脑门上:“说什么谢,你是我媳妇儿。”
阮瑶瑶抬手捂着额头:“我也就说这么一回,你珍惜着吧。”
然后背过身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