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陆北曜这般出神入化的轻功,必能躲过大半个修仙界之人的耳力,可在卿玥和云汜面前却是无所遁形。
他刚一靠近破庙,两人便察觉到了他的踪迹。
卿玥的眼神如刀般扫向云汜,无声道;“自己招惹的是非,自己处理。”
云汜看了一眼荀芷,又点了点庙门处,示意她要留下来保护荀芷,让卿玥出去解决麻烦。
不管是冲着她们来的,还是冲着荀芷来的,对云汜的修为多少都有些了解,只派一人前来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一般自取灭亡。
前面这个多半是声东击西的诱饵,以卿玥现在的功力,确实更适合做那上钩的鱼。
云汜认准了卿玥探过荀芷的灵脉后必定会出手护她周全,这才有恃无恐的指挥她出去。
谷外的人都太脆了,跟个泥娃娃似的一碰就倒,还不如看卿玥吃瘪来得有意思。
看着云汜一副得逞的狡诈模样,卿玥十足厌弃的移开视线,仿佛再多她看一眼,眼睛便要瞎掉一样。
她无奈的起身,走到荀芷面前,语气缓缓,带着商量之意:“你的玉箫暂且借我一用。”
荀芷闻言,二话不说,忙将手中玉箫递出去。
卿玥道了声谢,手握玉箫,转身往门口走去。
荀芷一头雾水问:“玥姐姐要去哪里?”
云汜轻轻的摁了一下她的胳膊,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荀芷立即便猜到附近有异样,噤了声,骨碌着双眼望向卿玥的背影。
她的背脊纤薄,明明是弱不禁风的身躯,却偏偏挺拔如松,好似什么事都压不跨她。
荀芷的视线被她遮了大半,好像所有的危险也都被她一并挡了去,让荀芷莫名的觉得很安心。
庙院外一人高的荒草也遮不住那一片断壁残垣。
晚风萧条,为这破败之象更添几分凄凉,残破的台阶笼罩在阴影下,阴暗的角落里青苔放肆疯长,喧嚣的散发着湿冷潮腥的怪味。
卿玥衣袂翩跹,缓缓走下青石台阶。
她纤手轻扬,敞开的庙门便在她的指令下“吱呀”一声长叹,渐渐闭合。
她目不斜视的走向庭院,行至月光下才停下脚步。
皎皎白月笼罩轻纱,月光如水泻下清辉,铺在地面如一片寒霜,镀在本就清冷的妙人身上,仿若为她添一件朦胧高雅的外衣。
卿玥挺立在空荡的庭院中央,轻风吹动如墨的发丝悠然起舞,吹动裙角如蝴蝶振翅,恍如一支怒放的白梅傲立在风雪中。
她将玉箫抵至唇边,和缓的阖上眼睑。
一串低沉婉转的箫声如潺潺流水,低吟浅唱的响彻山间,她也仿佛随着箫声,越过了重重树木,在山间畅游了一番。
一曲罢,她收了玉箫,回头瞥向庙悠悠道:“既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屋脊后探出一个脑袋。
目光在看到卿玥的一瞬间,他怔了一下,心中直叹:
当真是好一副遗世独立,超凡脱俗之境像也!
女子双手背在身后,微仰着头,姿态睥睨,风姿绰绰如高山之巅傲然挺立的松柏,气质出尘。
陆北曜快速敛了心神,张开双臂,脚下轻点着飘飘洒洒的从庙下。
他落在卿玥面前,勾唇浅笑着自报家门道:“在下陆北曜,为寻荀芷师妹踪迹而闯入此处,无意打搅多有抱歉,不知荀师妹可在内?”
卿玥打量了他一眼。
此人生得龙眉凤目,意气风发,说玉树临风也毫不为过。
然,他并非白天所见之人。
刚刚吹那一曲,便是借着箫声探寻耳力未达之处,白日所见那一行有七八人,如今只来了一明一暗两个人,更未察觉到十二的踪迹,故此,卿玥判断他们与白日是两拨人。
卿玥心中存了疑虑,不答反问:“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见她戒备心甚重,陆北曜笑着又道:“姑娘莫要误会,陆某只为确认荀师妹安危,别无他意。”
卿玥意有所指的朝葛荺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既如此,又何必躲躲藏藏?”
“不知其中局势如何,自当小心为上。”
卿玥发现此人说话颇有条理性,一时有些应对不暇,便索性不再与他多费口舌:“我若偏是不应呢?”
“如此,那便只能得罪了。”
陆北曜打的就是来送人头的主意,也未过多周旋,直接拔出了手中无为剑。
无为以精钢为刃,剑刃如雪般锃亮,在月下波光粼粼,如游龙般直指卿玥面门而去。
卿玥的脚尖贴着地面,如大鹏展翅般腾飞着不慌不忙的向后退去,随后脚下一踏,一个旋身如仙子起舞,稳稳当当的落在院墙之上。
再次催动灵力吹响玉箫。
箫声响起的同时,陆北曜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迎面扫来。
他轻巧灵动飘逸的两个后翻站定,优雅快速的收了剑,空出的右手成掌,翻转中催动周身灵力,以感知四周灵气波动之况。
这一次的箫声深沉而凝重,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人笼罩在其中,大网随着旋律越收越紧,牢牢的将敌人禁锢在方寸之地。
陆北曜集中全部精神寻找破绽。
片晌。
他眼神一凛,迅速出剑向前方砍去。
一道剑气磅礴而出,大有斩断山河之势。
箫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卿玥悠闲的眼神中带了些欣赏。
她之所以敢封印部分灵力入世,就是因为即便她只有六成灵力,也胜过这泱泱大洲下绝多数人,没想到他这般年纪竟有如此修为,倒是她轻敌了。
陆北曜丝毫不敢分神,抓住时机再次攻向卿玥,阻止她继续吹奏玉箫,将灵器效用发挥至最佳。
卿玥也正了神色,横提玉箫挡下他扫来的一剑。
玉石相接,当即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好在玉箫被云汜炼化成了上好的灵器,否者以卿玥的用法,刚现世便要陨落一地。
两道身影纠缠着转眼间便交锋了数招,一路从墙垣打到庭院正中央。
本就破败的院落在两道相克的灵力波及下,就像乱军扫荡过一般更加杂乱。
葛荺便在此时伺机潜入破庙中。
云汜坐在火堆后一根坍塌下来的木梁上,正滋滋有味的吃着手中烤红薯。
她看了一眼从屋洞中落下的身影,意外道:“嗯?还真有人进来。”
荀芷见一陌生人突然闯入,忙往云汜身边凑了凑,躲在她身后。
为救荀芷而来的葛荺:“......”究竟谁才是匪?
云汜不紧不慢的咬了一口红薯。
又等了两息。
她忍不住歪着脑袋瞅了瞅葛荺落下的屋洞,问:“就你一个人?”
这话中怎么听出了那么一丢丢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