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事情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卿玥与陆北曜对视一眼,抬手打了个响指,散落各处的幽蝶当即化作粉末消散。
在巡夜弟子苏醒之前,两人一跃而起飞上屋
那人口中所说的少主应当就是葛荺。
既然找不到荀芷,那便只能先找葛荺弄清楚情况再说。
两人藏匿在屋脊后,从屋脊上往下看去。
原本黢黑的庭院霎时间密密麻麻的亮起一盏盏灯笼,人群如游鱼般迅速往一个方向聚拢,显然有所防备。
他们聚拢的地方应当就是葛荺所在的地方。
屋脊上的两人又起身,身轻如燕的往人群中心靠近。
此时堡内一片纷乱,也就给了两人夜行的便利,他们一路高飞低藏的前进,全程未被一人发现。
突然,屋檐下数道惊呼接连响起。
两人忙停住脚步压下身子往下望。
只见数道人影或趴或仰,似被什么冲撞了一般横七竖八的飞上半空。
那被撞飞的人各个大惊失色神情惊恐,手中的兵刃和灯笼也脱离了掌控,杂乱的散在半空。
兵刃呛啷落地,人也沉闷的砸下,最后是灯笼,有的失去光华,有的点亮糊纸与竹骨熊熊烧成一团。
有序的人群顿时乱作一团,吱哇乱叫的好不热闹。
而这边的人才刚落下,那边的人又接连飞上高空,一路此起彼伏,惊叫似烧着的线引飞速远去。
蔓延的方向正是卿玥他们来时的方向。
卿玥定睛看向罪魁祸首,却只见一团黑雾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看不清形状,更辨不出是人是鬼。
其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更是让她都不敢小觑。
人群聚集中心的那个房间,门扉依旧紧闭,灯也未点,可见里面的人至今尚未醒来。
方才明明有人说这东西是往葛荺的房间来了,可若是葛荺,不可能如此松懈,就算是普通人,这般大的动静也应该被惊醒才对。
陆北曜盯着门扉沉吟了片晌后直叫了一声“不好”。
他快速起身一脚踏上屋脊,借力掠过倒了一地的人群,绕到屋后破窗而入。
进入房间的一刻也好似进入了虚妄之地,眼前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陆北曜眯起眼睛,迈着小步往前试探,手也握上了无为剑柄。
一只蓝色的灵蝶从他后方擦身而过,终于让房间有了一点微弱的光亮,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数只幽蝶感应着房间内的气息,相继飞往一处,团团围绕着飞舞。
它们翅膀上发出的灵光堪堪照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影,却模糊得叫人看不清是谁。
陆北曜还在继续观望中,就听身后传来卿玥冷淡的语气:“除了我们,房间内再无其他人。”
一阵轻风拂过,然后是脚步落下的声音。
卿玥也从破开的窗户跳进了房间。
陆北曜闻言放下警惕,正要摸索着往床榻的方向挪去,却见一旁亮起如水的光辉。
他转头就见卿玥手中托着一颗夜明珠往前一步来到他身旁,与她巴掌大的夜明珠在黑暗中格外的璀璨明亮。
她手掌往上一抬,夜明珠腾空而起,那几只围绕在床榻上的幽蝶便一窝蜂涌来,簇拥在夜明珠下,托着它再次飞向床
这一次,陆北曜从夜明珠的光辉中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人。
正是葛荺,此时依旧处于沉睡之中。
陆北曜快步走上前,弯腰边轻摇着葛荺的肩膀,边呼唤他的名字。
反复叫了好几声,葛荺终于恢复了意识辗转醒来。
“陆兄?”葛荺迟疑片刻,反应了一会又蹙眉恨恨道:“居然又睡着了。”
“那老头还真是煞费苦心,千防万防,竟还是着了他的道。”葛荺撑着床榻起身:“你们来得正好,我记得荀芷身上有一只卿玥姑娘的幽蝶,卿玥姑娘可能通过幽蝶找到荀芷所在?那老头将荀芷藏了起来,我寻了几日都未曾寻到踪迹。”
一叠声的话说得陆北曜和卿玥如坐云雾之中。
这一切都是葛家主的安排?
可刚刚那一幕着实不像作假。
若是演戏,葛荺在房间昏睡,他们又演给谁看?总不能是演给他们两个不速之客看的吧?
陆北曜不疾不徐问:“葛家主为何抓荀师妹?究竟发生了何事?”
谈起这些,葛荺的眼神顿如淬了毒般阴鸷:“此前他便多次派人召我回苍梧,纠缠得烦了,我便在浔阳城中杀了一名他的弟子以示警告。”
“此后便太平了一些时日,我也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这次居然联合陈飞扬那蠢货将我引出客栈,又劫持荀芷逼我回来。”
“我匆忙赶回之后,他却告诉我荀芷被人救走了。”
葛荺从鼻腔中哼了一声,撑在床榻上的手指弯曲:“连谎话都说得这般没水准,除了我谁还知道荀芷被他抓回了裕今堡?还以如此快的速度相救?”
“我待亲自寻人,他便天天晚上将我迷晕。”葛荺越说越愤慨:“若不是做贼心虚,何故如此?”
陆北曜看了一眼卿玥,从她回顾的眼神里同样看到了疑惑。
他并未着急附和葛荺的话,而是沉着的又问:“除此之外,可还有可疑之处?”
葛荺听出陆北曜话中有话,略一沉吟便也猜想他们或许已经寻过荀芷,是以反问到:“你们有所发现?”
陆北曜道:“说不上,只是其中确有诸多疑问。”
听他这般说,葛荺慢慢稳下心绪思考。
而这心一沉,他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听见了门外若有似无的哀呼声。
他看向陆北曜又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陆北曜斟酌了片刻,含糊的组织语言:“不知是什么作祟,我们也只看见了一团黑影,作乱的地方正是你门前。”
这一次,葛荺完全听出了陆北曜的弦外之音。
他蹙眉思索了好半晌,一五一十道:“自来后,每日戌时到亥时间,不论是坐着还是站着,即便刻意保持清醒,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迷迷糊糊的失去意识,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
“更奇怪的是,不论晕倒在何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是在床上,所以我才认为是有人刻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