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服侍的宫人没一个人敢说话。
贤妃的脑子转了转,蹙着眉又问小宫人,“你不是说还有一件事吗?是什么事?”
小宫人的声音小了下去,贤妃没听清,她不由得怒声道:“有什么不敢说的,还等着我问呢?快快道来!”
小宫人被贤妃一吼,才哆嗦着说道:“宫里的人还传说,白小姐入宫是奕殿下所求来的,只等他们两情相悦,便迎娶白陶然进门!”
贤妃被气得倒仰。
这都是些什么混帐话,谁稀罕她白家的小姐?!谁又愿意迎娶一个还要她我助力的姑娘家?!荒唐,实在是荒唐!
贤妃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就朝外走。
小宫人急忙跟上去,“娘子您要去哪,我好给您拿披风?”
“不必!”贤妃脚步不曾停留一下,“我要去见天家,叫天家给我凭凭礼!”
……
承阳帝望着自己面前哭成一团的贤妃。
贤妃娘家不是最有助力的家族,贤妃也不是最漂亮的妃嫔。但就是因为她温婉可人,承阳帝才会愿意多去她那里。
可是再看看眼前的妇人,哭得眼睛肿着,鼻尖被帕子擦得红成一片,哪还有一点温婉可人的风采在?
“你是说,外面在传白顺容想让自己的侄女嫁给奕儿?”
贤妃止住悲声急忙点头,“天家,外面现在确实这样传说的。妾只是以为,也许白妹妹没这么想,只是她不小心些,被人说成拿侄女结交奕儿。”
贤妃说着,偷眼看向承阳帝。承阳帝的表情和刚刚一样,贤妃有点拿不准承阳帝到底会不会处置白顺容。
于是贤妃说话的速度慢了许多,“白家小姐还年轻,将来也是要嫁人的。不管她嫁不嫁奕儿,有这样名声终究于她不利。天家,咱们不能不为白妹妹打算一二啊!”
“大胆!”承阳帝说变脸就变脸,他扬声唤孟成,“去把白顺容给我叫来!”
白顺容很快被人带了来,她已经好久没见天家了,现在天家叫她,她虽不活是何事,但是女人见了许久没见的自家男人总要梳妆一番。
白顺容略施淡妆,来见承阳帝。
白顺容在路上设想了许多种姿势,哪个姿势会显得她很美,又是哪种坐姿能叫她显得懂理又楚楚可怜。
想来想去,白顺容最终决定一点点试探承阳帝的性子。
“天家!”白顺容才跪下给承阳帝磕了个头抬起身来时,一支笔飞向她的脸。她想再躲也不躲了了,一笔的墨汁顺着白顺容的鼻尖往下流。
什么姿势,什么态度,什么讨好,再些时都已用不上了,傻子都能看得出,承阳帝对白顺容动了怒了。
白顺容也不敢去擦,再头磕下头去,“天家息怒天家息怒!有什么事妾做得不对,还望天家教导我。”
白顺容说着还流下了眼泪,眼泪顺着鼻梁,和着墨汁滴落下来。看着叫人心生恐怖。
这样的一张侧脸,承阳帝更不愿意瞧了。
承阳帝指着下面跪着的白顺容就开始斥,“将主意打在你娘家侄女身上了?!竟然要献侄女去巴结奕儿,你胆子不小!”
白顺容要多冤,有多冤,她哭道:“妾从没敢生这种念头啊!殿下的亲事自然由天家做主,妾不过是个小小的顺容,哪里敢置喙殿下的亲事了!还望天家明查,妾真的不曾说过啊!天家,定是有人想陷害妾啊!”
承阳帝沉着脸望着白顺容,“你难道不是做的以你侄女的美貌来色诱奕儿?我说你怎么好好的要接你侄女入宫,一定是你想让你侄女嫁给奕儿,到时候你白家也跟着增光添采了!”
白二小姐和陶然就此分别,各自回园。
陶然才回到墨园,崔嬷嬷就把早膳摆了上来。看着眼前一个个虾饺,一碟碟小菜,比县城里泥人还要精美,陶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崔嬷嬷的声音在陶然身侧传了来,“小姐就算有所感叹,也不能叫人瞧出来,这是大家子该有的规矩。”
陶然挺直了腰背,接过翠叶递上来的竹箸,一时竟然不知道说哪个才好。
还是一旁的麦冬,帮着陶然夹了些小菜,“小姐先吃些百合粥,暖身养胃。”
陶然拿起勺子来,轻轻盛了粥来送到自己口畔。
一顿饭吃下来,陶然觉得比当年自己犯了错,王氏瞪着眼睛瞧她吃饭还要累。
才用罢饭,丫头就挑起帘子向里回禀道:“小姐,大小姐来了。”
崔嬷嬷看了陶然一眼,“小姐去迎迎大小姐吧,到底是长姐。”
陶然起身来到门前,小丫头挑起帘子来,正巧白大小姐已经走至正房的石阶前,白大小姐抬头巧笑道:“才回来一日不到,三妹妹的规矩真是越来越好了,叫我想不佩服三妹妹都难呐。”
陶然腼腆一笑,把白大小姐让进了正房。小丫头上了茶,崔嬷嬷先上前来给白大小姐施礼。
白大小姐笑着坐了下来,她环视正房,目光最后落在崔嬷嬷的身上,“布置得不错,嬷嬷果然尽心了。”
崔嬷嬷对白大小姐恭敬得多,急忙称是份内的事。
白大小姐就对陶然说:“崔嬷嬷是跟在祖母身旁的老嬷嬷,我当初向祖母讨要时,祖母都不曾给,可见祖母心里是疼妹妹的。”
陶然脸颊微红,讷讷笑了一下,垂下眸光去。
白大小姐从身旁的丫头手上接过了一个描金匣子,放到陶然面前,“这里是我选了几样首饰,妹妹才刚回来,留着戴吧。”
陶然忙称谢推让,却被白大小姐按住了手,白大小姐扬着嗔怪的笑,“怎么?我这个当姐姐的就不能送你些小玩意儿吗?还是你嫌弃我的东西不够好呢?”
陶然口称“不是”,大小姐复又笑起,“你也是忒实诚,我只是玩笑罢了,你别当真。只是这些首饰只几样是新的,其他的都是我戴过的,妹妹不嫌弃我,已是不和我生分了。再有,祖母定然也是给妹妹送来些首饰的,我这些不值什么,妹妹权当玩吧。”
白大小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陶然再不好说什么了。
白大小姐又和陶然说了几句话,起身就要离开。
陶然自然要相送,走至正房前,白大小姐忽然驻足下来,她转眸看向陶然,“家里姐妹们多,祖母身子骨又不是很好,短了什么妹妹就去我母亲那里讨要就好。若是有什么体己话,妹妹只管和我来说,我也正想和妹妹多多亲近。”
陶然谢过了白大小姐,送白小姐出了门。
再回来,崔嬷嬷已经把匣子捧到陶然面前。陶然打开了匣子,就见里面放着几支珠花,几支绒花,还有两套头面。若是没有刚刚白大小姐说来,陶然会以为这些都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