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啸声响彻山谷,林子里的数道目光都无一例外被吸引。
短暂的停留之后,众人继续穿行,惊得林中鸟儿小兽四散奔逃。
白衣女子忽然驻足不前,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右手指诀不停变换,感知着那一道若有若无的微弱气息。
在望气宗师停下以后,相隔不远的青衫剑客白玉楼,青城剑派少主人杜玉康,以及青城派大客卿石泯,三人也随即停下,注视着女子。
沈月眉面色凝重道:“消失了。”
闻言,三人都皱紧了眉头。
白玉楼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太过意外,只是不无担忧道:“十万大山,地势复杂,两人如果铁了心躲进山里不出来,找起来确实比较麻烦。”
一旁的杜玉康冷笑道:“我就不信他能躲一辈子。”
沈月眉瞥了一眼青城剑派少当家,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莫名的不屑,她当然清楚杜风波为何要让自己的宝贝儿子,以及姓石的长老跟随自己,嘴上说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全,其实不过是为了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但沈月眉对此不以为意,毕竟连那位东海龙王都没有说什么,她这个只是为了顺水人情而来的人又好说什么呢。
四人简单的商议之后,决定放慢脚步,开始像拉网一般向东移动搜寻,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另一边,杜风波领着剩下的几人在林间穿梭,道士刘灵风跟随左右,南宫玉则跟柴青松风四娘蒋五郎三人结伴而行。搜寻过程中,南宫玉的目光有意无意停留在南诏女子的身上,女子似乎有所察觉,但却故作不知,只是举手投足间更加多情妩媚。柴青松对二人之间的小心思熟视无睹,此时此刻的他也没心思去关心这些,事实上老人一直在回忆昨夜蜀山年轻剑客拔剑之后的那一幕,当时在林鹿拔剑之后,几乎是一瞬间就将刘灵风跟沈月眉精心布置的气机牢笼给压制了下去,那一抹剑气的精纯程度,不仅是当时的刘灵风,也是他柴青松生平仅见,老人此时之所以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当时一幕,自然是为了加深记忆,以期将来某一天也能够灵光乍现,悟出惊世一剑。
立志要成为一代拳法大家的蒋五郎大步前掠,在拳法上颇有造诣的汉子此时在想,到时候若是遇上蜀山那小子应该如何应对,他瞥了一眼相距不远的南宫玉跟风四娘二人,自然也看出了那位龙王殿的少主人有意跟女子套近乎,索性眼不见为净,急掠几步跟上了前面的柴青松,蒋五郎来到老人身边,见二人渐渐落在后面,讥讽道:“这娘们儿真是骚得很呐,跟谁都能粘上。”
柴青松轻声笑道:“那可是龙王殿少主人,将来要接手龙王殿的人,要是能攀上龙王殿这棵高枝,她风四娘以后就不用像你我这样跟无根浮萍似的,飘来飘去,何乐而不为。”
蒋五郎不屑道:“等老子拳法大成之后,一定要让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我蒋五郎是谁。”
柴青松随口道:“那又如何,你一个人再厉害,能比得上人家一座几百年的宗门?”
蒋五郎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他忽然问道:“老柴,以你的境界实力其实没必要来趟这趟浑水,那本南海白金剑气真值得你出手?”
行进间自有一股洒脱随意的老人捋须道:“值得。”
蒋五郎是剑道门外汉,不懂那本剑法秘籍的高深玄妙,也不再深思,他忽然鬼头鬼脑看了看左右,低声问道:“老柴,你交个底,难道咱们真要跟那小子拼命?”
柴青松看了一眼对方,“什么意思?”
蒋五郎说道:“说句实话,一开始我本来是把你跟那骚婆娘当成一伙的,毕竟只有咱们三个才是真正的外人,那剑灵最后被谁得到都跟咱们无关,但我看风四娘很快就要变成龙王殿的人了,如今就剩咱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我看,反正东西也到手了,待会儿碰上那小子,意思意思就得了呗?”
柴青松似笑非笑道:“你当杜风波那老狐狸是白痴?咱们出没出力,人家会看不出来?”
蒋五郎轻轻皱眉。
柴青松接着正声道:“关键是还有南宫石龙跟那个叫白玉楼的家伙,只要有这两人在,别说咱们打不了马虎眼,那姓林的小子也是插翅难逃。”
老人声音微沉,继续说道:“况且从那小子昨夜显露的手段来看,就算你我全力以赴,也不见得能留下对方,所以,你说的也没错,如果遇到对方,咱们只管拖住对方就行了。”
蒋五郎点了点头。
“小心!”
前掠途中的柴青松突然大喝一声。
只见一道黑影从一堆枯草中忽然暴起,顿时杀气弥漫。
根本来及闪身躲避的蒋五郎心下大惊,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汉子脸上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体内气机一瞬间流转数十里,在周身形成一道护体罡气,同时右臂迅速后拉,砸出势大力沉的一拳,正好砸在刀身之上。
突然暴起的少女感受到刀身传递来的巨大压迫感,不得不后退以卸掉那股巨力。
少女这一退足有十丈之远,重重撞在一颗大树上。
蒋五郎见少女内力平平,恼怒对方偷袭伤人,稳住身形之后立刻前冲急掠,誓要给少女一点苦头尝尝。
少女背靠大树,紧握冷月刀,皱眉看着对方疾步冲来,她猛然发力,提刀迎了上去。
蒋五郎嘴角扬起一抹狞笑,“让你师父来还差不多,你还嫩了点。”
少女置若罔闻,气海内一浪高过一浪,刀身雪亮,荧光如月。
她骤然挥出一刀。
蒋五郎铁拳早已蓄势待发,毫不犹豫砸出一拳,再次砸在刀背上。
少女在片刻的僵持之后,不得不再次后退。
这次比第一次少退了一丈。
蒋五郎不准备给少女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
他忽然眉头紧皱。
一道身影从那棵枝繁叶茂的树上一跃而下,紧接着便是一道雄浑剑气从上而下激射而出。
蒋五郎与柴青松脸色一白,几乎同时提气护住周身,但冲在前面的蒋五郎还是被那道不仅浑厚而且精纯的剑气给击中左腹。
年轻汉子倒飞后退,稳住身形之后呕出一口鲜血。
不等柴青松与将五郎反应过来,那蜀山剑客便带着少女再次消失在丛林之中。
眼见蒋五郎想要追赶,柴青松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低声道:“别动,追上去能干嘛?刚才对方已经手下留情,别不识好歹。”
蒋五郎想起刚才一幕,心有余悸,很快就冷静了下来。M.XζéwéN.℃ōΜ
将五郎疑惑问道:“这两人到底什么意思?”
柴青松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说道:“我看他是把咱们当成那少女的磨刀石了。”
将五郎吐出一口血水,脸色阴晴不定。
南宫玉与风四娘追了上来,见到眼前一幕,南宫玉皱眉问道:“碰上了?”
柴青松点了点头,大致说了一下经过,南宫玉皮笑肉不笑,喃喃自语,“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在距离众人大概五里的后方,四个来自草原的家伙不慌不忙衔尾而行,视线中那只鹰隼一直在高空盘旋,拓跋烈收回视线,双手抱在脑后,轻声笑道:“老彭,你说像咱们这种背后做好事的人,是不是不多了?”
“确实不多了,”彭嗔笑着应声,说道:“就是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
拓跋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我不指望他们能领情,毕竟两朝战事现在如火如荼,要是被人抓住把柄,很容易被人摆一道,但是放着这么明显的线索不去追,那就只能说明这帮人太傻了,也太迂腐了,不是做大事的人。”
拓跋烈随手扯了一棵小草,搓掉根茎上的泥土,吊在嘴里轻轻嚼了嚼,觉得没滋没味又吐了,自言自语道:“还是草原好,水草甘甜肥美,不像这里,又苦又涩。”
草原剑客阿术左手持剑,说道:“不过我看用不了多久,林鹿肯定会发现那头鹰隼一直在跟踪他。”
拓跋烈随口道:“发现了又如何,难不成他能把鹰给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