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四,亥时。
虽已是二更天,太师府却乱成一团,每院都掌起了灯,众人纷乱的穿着衣服,全往二房赶去。
沈清静静地坐在房内,手上似在摆弄着一个墨蓝色琉璃瓶,房内并未点灯,静的可怕。
若此时有人路过屋外,都会以为他已经歇下了。
...
"郎君啊,郎君不好了,大夫郎他,毙了"。
江友脚步有些不稳,晓天在身边扶着。
"吱呀"一声,房门没多久就开了,沈清身着白色素衣,透过灯笼的光亮,显得格外冷清,不真实。
门外两人皆是一愣,郎君这是还没歇下吗?来不及多想,急急的又禀报一次。
"换身素衣,同我一起前去吧"。
两人忙退下去更衣。
...
沈清到时,二房主屋已开始布置灵堂。
太师沈文静一脸不愉的站在堂前,见沈清过来,开口问到:"你父亲突然就去了,是怎么回事?前几日不是说感染风寒而已吗?怎会走的如此急"。
沈清面露几许哀伤之色,并不是很多,但难过之情非常真实,"太医说只是受了风寒,把温度降下去便无碍,可能是父亲身子底子不好,高热一直退不下去,就这么..."。
沈文静微眯了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孙儿,她内心总感觉不对劲,可太医都证实了是风寒引起的...
"你母亲被陛下派去德顺郡办差,还不曾归来,我已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了信过去,你父亲的丧事,你和梦雪多看顾着些"。
"是,祖母放心,我定会好好操办"。
"毕竟是我们沈家二房的正室夫郎,一切都往好了办,银子你去宫中账上支,
前来吊唁的宾客名单,我现下回书房去备,让管事明日一早便各府去送,你看着下人,抓紧些,明日便会有人陆续登门"。
"是"。
沈文静走之前,还是眼含深意的看了看这孙儿,罢了,恐他时日也无多了,她也不想多追究了。
...
沈清尽心尽力的操办着灵堂事宜,事事尽心,表现出来的情绪,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
看在下人的眼里,只觉二公子重情重义,大家都知晓大夫郎对他不好,他倒是仁义孝顺。
不像小姐,大夫郎对她那般好,这都过去如此久了,还不出现...
待他快布置好时,沈梦雪才睡眼蒙蒙的走来,见灵堂内沈清忙活的身影,不禁翻了个白眼,"二哥"。
"嗯,小妹节哀"。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很哀了?沈梦雪又看了看周边的下人,一个个看着她,也只得揉揉眼睛,做出大哀莫过于心思的神色,"父亲,你怎么忍心丢下梦雪,就这么去了,父亲..."
也不见她搭把手,只管坐在蒲团上,凄凄哀哀的哭着。
沈清眼中有几分耻笑,元氏啊元氏,你看到了吗?你精心培养出来的好女儿,呵呵。
...
元氏之死,当然和沈清有关,可除了沈文静,谁又能猜得出来半分?M.XζéwéN.℃ōΜ
沈清眼底有几分冷厉。
其实他早已将祖母算计在内,赌她定不会追究,当然,他也不怕被追究便是了。
唯一一步意外,却是自己的身世,本已算计好脱身之法,现下,恐怕有变。
...
太师府内,几乎大家都是一夜未眠。
亥时,送进来一副檀香木棺椁,众人齐聚房前。
沈清亲手为元氏小敛,洗漱倌发,换寿衣。房门外哭嚎不断,看起来各个都悲伤至极。
又由太师亲自主持大敛仪式,方算顺利入了棺。
太师府外早早挂起白潘,一片凄凉。
...
萧慕之今日早早起了床,伺候白沫洗漱、更衣、用膳,很是体贴入微。
他就怕自己未醒,白沫又要按他睡懒觉,免得让人说了闲话,有辱白沫名声。
直至将人送至大门出,才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出门。
"慕之,我走啦,天气渐渐凉了,你莫站门口吹风"。
"好,你走了我便回去了"。
突然护国伯府一辆马车行来,停在了府外,白佩兰身着官服,急匆匆下了车。
"母亲你怎么来了,如此匆忙,可是有事"?
白佩兰面上有几分沉重,"沫沫,这是太师府的逝贴"。
白沫心里咯噔一下,"太师府上何人逝世"?
"是二房的大夫郎,你得随我一同去吊唁"。
白沫感觉心中也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母亲,我区区一届秀才之身,我去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