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血糖吧,别管我,我睡会就好。”
“那行吧,有事叫我。”
应该是低血糖吧,他自己也不确定,总之就是晕,想吐,不能动,一动就想吐,周惜云刚走,他吐了个天昏地暗。
偏偏意识清醒,窗外鸟叫声听得一清二楚,就是身体不能动,仿佛灵魂跟身体分了家。
就这么躺着,一直躺到天黑,完全没好转的迹象。
电话响了好几次,放得远,够不着,也起不来,像是濒死前的鱼,孤零零的躺在沙滩上,即将被太阳带走生命。
脑海里出现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关于父母亲人的,关于身后事安排的,其实也没什么好安排的,孑然一身,说不定死了还得麻烦警察叔叔通知堂哥一家,早知道写个遗书了,只知道写遗愿清单,倒还真没想过哪天要是真的死了该怎么处理。
此刻最不敢想,又一直往脑海里钻的是姜一衍。
刚刚还能摸到手机的时候应该给他打个电话,或许自己就要死了,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挺可惜的。
不,还是算了,让他看到自己临死前的一幕未免太残忍,如果能写遗书就好了,想留给他一句话:多吃糖,多笑,常开心。
从前陪父亲去所谓的“神医”山庄抗癌,那里一个阿姨就是这样死去的。
躺着不能动,一直吐,先是吐水,后面吐血,最后被抬去医院,听说半路就停止呼息了。
就这想着,天黑了,周惜云上来敲门:“桉哥,桉哥,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吃点?桉哥?不在吗?什么时候出去了,灯也没开,还真是出去了吗?”
他能听见敲门声,也应了,明明很大声的回她:“我在家,我在!”
可周惜云听不见,她又下楼了。
不能动,就连想翻个身都不行。
黑暗如期而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一夜醒数次,手机一直响,短信声,电话声,又在焦急再次入眠,迷糊中似乎还听见了姜一衍的声音。
大概是做梦吧,老话不是说了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最相见的人通常会在梦中出现。
天亮了,还是不能动,没死,也没感觉到活着,不饿,不痛,就是晕。
他在心里把他所知道的癌症名词挨个儿往他的症状上套,好像每一项都附和,而且是晚期,随时会死的那种。
应该到中午了,太阳从床移到了桌角,还是不能动。
姜一衍盯着手机,昨天给沈临桉发的信息一条没回,本想问问他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提前备料,一直没等到他的回复。
到了十二点经过便利店,在外没看见他的身影,特意进店,还是没见他,只有一个男同事在店,同事只说他请假了,具体什么原因不清楚。
又匆匆赶往留春巷,深夜小巷寂静,周大爷一家早已入睡,沈临桉家没开灯,在门口打他电话,隐约听到他的电话在屋里的声音,不明显,时有时无,接着唤他名字,都没得到回应,想来应是不在家,或许去他大伯家了。
今天年二十九,店里活儿多,备料、排班,什么都都等着他处理,偏偏越想静心越容易心绪不宁,总感觉沈临桉出了事。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沈临桉还是没回电话。
再次按下他的姓名,将电话拨通。
睡了二十多个小时的沈临桉在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时用尽全身力气支起身,猛坐起来,等待他的是一阵狂吐,胃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吐不出来。
支撑不住的他往刚刚躺的反方向用力倒下去,有泄气,也有无力。
这一倒下去奇迹发生了,好像没那么晕了。
尝试着再坐起来,再用力往后躺,几个来回下来,好像真的缓解不少,后面几次没有呕吐感,也没先前那么晕了。
姜一衍盯着手机,越盯眉头越皱,昨晚听到他手机铃声,应该是从他家里传出来的,只是隔着门太过微弱,夜里又不好扰名,没细究。
“林然,”姜一衍将围裙解下往他身上一扔,“电动车钥匙给我!”
“老大,你去哪?都快吃饭了!”
回应他的只有他老大风一样旋出门的衣角。
第44章 别人送的我不喜欢
楼下碰到周惜云,周惜云说:“昨天是回来了的,说是低血糖,头晕,后面应该又出门了吧,我上楼叫,没人应。”
一听到这里姜一衍三阶台阶当一步往楼上冲,猛一脚踢开门,与一脸苍白站在客厅拿着手机的沈临桉四目相对。
沈临桉:“大哥,这门坏了要赔的,房东骂人很厉害。”
松了口气的姜一衍,“你没事?”
沈临按才爬下床,刚摸到手机,才看到姜一衍的几个未接电话,还没来得及回信,门被一脚踹开。
“没事啊。”
跟着上来的周惜云一脸震惊:“桉哥,你是刚回来,还是一直没出去?”
“没出去,一直在家。”
“那你不接电话,也没应声,还以为你没在呢。”
他傻笑两声:“嘿嘿,睡迷糊了,最近加班多,熬夜了,太累了。”
姜一衍上前摸他额头,“哪里不舒服?去医院。”
沈临桉挣开他:“小事,低血糖,睡一觉好多了,现在有点饿了,衍哥,能帮我煮碗面吗?”
姜一衍打量着,脸色逐渐缓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