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样。”
看着望月熏手中的图钉,少女皱一皱眉,给他展示了自己取出的刀片:“意料之中的结果。”
“那么,在上课之前,我们似乎有得忙。”
他说着,取过刀片,随后便转身向教师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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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冢静的脸色很难看。
她默默地看着自己办公桌上的图钉和刀片,又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雪之下雪乃和望月熏,既后怕,又愤怒。
“有没有受伤?”
“没有,好得很,不然事情就不会仅仅控制在这种规模了。”少年老神在在地说着:“但也如您所见,在遇到这种恶性行为之后,我并不打算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那就好。”
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细长的女士烟,平冢静将它叼在嘴里,并没有点燃。
“你打算怎么做?”
“凯撒的归凯撒……虽然话是这么说的,我当然不会把图钉放回始作俑者的鞋子里。”望月熏笑了笑:“既然已经向拥有‘教师’身份的您进行了报备,这次事件当然也必须要公开处理,这就是我的打算。”
“我听说,校园霸凌在日本是个历史悠久的优良传统,本人没有亲身经历过,也不知道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约定俗成的处理方式,那么一切校方按规章制度进行处理便是。”
女人点点头,没说话,但看着她下意识掸动手指的动作,雪之下雪乃知道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平冢老师,我相信校方会给我们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也麻烦您了。”少女微微躬身,礼貌却强硬地说道。
“你们俩,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平冢静重重叹了口气,挥一挥手。
“站在我的立场上,当然希望任何犯错误的人都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但鞋柜区几乎是监控死角,大概很难查清究竟是谁做出了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不必担心,为了避免财物失窃,我和雪之下同学提前在柜内加装了微型摄像头。”望月熏说着,掏出手机:“影音资料已经在智能云端做了备份,对方并不难找,想必学生会或者校董会应当很乐意对证据确凿的事实进行评判——就像有可能会看到这些影像的媒体和网友一样。”
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一个将图钉放进鞋子的女性的图像,五官与表情十分清晰,动作也拍摄得明明白白。
女人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皱着眉头略作思考,但最终,自嘲地笑了笑。
“我究竟在犹豫什么?”
平冢静说着,站起身,她的眼神坚定而执拗。
“走吧,跟我来,我们去看看校董会对此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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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山隼人走进教室的时候,能够明显地觉察出教室内的气氛很是僵硬,往日聚集在自己和三浦优美子周围的同学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在别处。他一边暗自叹息,一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书包挂在桌子的侧方,回过头,望月熏的位置还空着。
[望月同学,今天来得晚些吗……]
“隼人,早上好……”
没什么精神的问候打断了他的思考,叶山隼人转过身,三浦优美子正怯生生地站在他身边。
“早上好,三浦。”
他下意识打了个招呼,随后觉察出些许异样。面前的三浦优美子丝毫没有昨日的自负、高傲和盛气凌人,她的表情很是平静,甚至有着极为明显的畏缩感。
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三浦,你——”
“非常抱歉!”
回答他的是一个非常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少女一头金色的长发几乎垂到了地上。
“昨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给隼人添麻烦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又直起身子,用教室里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最大的嗓音说道:“对于往日的肆意妄为和因此对大家产生的困扰,我表示万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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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冢静领着望月熏和雪之下雪乃走进教室时,教室内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往日作为中心人物的叶山隼人悄悄退在一边,给三浦优美子让出了位置,她正礼貌地向那些聚集在身旁的同学们表达着自己的歉意,总结着自己的错漏,也不卑不亢地表达了将关系重新修复的愿望,所有事物都如此美妙而和谐。
直到两人入座,女人站在讲台上,沉着脸,将今早发生在玄关鞋柜区的事情说了一遍。
若大的教室鸦雀无声,针落可闻,几乎所有人都隐晦地将目光投向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三浦优美子,随后,意料之中的,便是一片哗然。
正如望月熏所说,作为一项历史悠久的优良传统,霸凌已经发展出了针对不同情况的、约定俗成的处理方式,无论纠结朋友进行报复也好,自己想办法找回面子也好,甚至更多人选择的忍气吞声也好,这些选择都变成了“正确”的方法——但这其中绝对不包含“告诉老师”。
雪之下雪乃在探讨三浦优美子事件的时候,说过这样一段话——“你的所作所为属于将‘约定俗成’的规则摆在了明面上,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明白无误地说了出来”。
对此,少年并不在意。
“我不会、也没有义务在遭遇不公时遵守那些明显缺乏合理性的规则。在座的各位,如果认为我的行为打破了你们心照不宣的规则,认为我的处理方式损害了你的不当利益,那么——”
站在讲台上,望月熏用指节敲了敲黑板。
“给老子,憋着。”
裙~
第一卷:第19章第十九章懦弱
关于日本校园之中出现的霸凌事件,很多相关机构都有着不算完善的统计数据。
作为一个民族组成较为单一的国家,对不同价值观容忍程度偏低的社会意识形态过度强调从众、强调与他人保持一致,于是就更容易出现集体排斥异质个体的冷暴力行为,在座的几乎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
“在一海相隔的邻国九夏,一位文豪曾经在他的文章中写出这样一句问题。”
环视着那些因刚才的发言而眼神不善的同学,望月熏将双手撑在讲台的桌面上。
“——从来如此,便对吗?”
“你们中的大多数都或多或少遇到过这类问题,被欺凌,或者欺凌他人,并且以与师长进行商谈为耻,以反抗为耻,又不愿意看到一个反抗者站在你们面前,吾未见其明也。”
“懦弱,且卑劣。”
他用力拍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