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诺的未来是给她们的,不是给你的,因而我无需向你证明什么。但这样又像是我在逃避你的问题,所以雪之下,我在这里正面回答你。”
望月熏说道。
“任何一个决定都不存在诱导,不存在裹挟,任何一个决定都是我们共同决策的成果。迁就无从谈起,自我满足从何说来,一时脑热之前是半步间隔的生死离别,我们所有人都不再希望给自己留下遗憾。
至于未来的我们是否后悔,如果单纯的否定无法说服你,那么我只能这样回应——”
他笑了笑。
“会的,如果今天的我们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么未来的我们一定因此后悔。”
“……我不理解,无法理解。”
雪之下雪乃握紧拳头。
“这种荒唐的行动,居然连那样的霞之丘诗羽都……你究竟……”
“我欠她的。”
垂下头,望月熏顿了顿。
“欠了很多,从当年的不告而别开始就还不清了。诗羽有自己的考量,我能给她的就是绝对信任,所以她也给了我同样的东西,如果说这次受伤让我学到最深刻的教训是什么,那就是在你拼死拼活的同时,还有人牵挂着你,所以无论做什么,也要活着回来。”
少女沉默了几秒。
“所以,即使被整个社会非议,你也要继续错下去吗?”
“不,情况比你想象中大概要好很多。”
望月熏坐回椅子,咖啡还热着。
“与‘常世’不同,对于我们这些异常从业者,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是常态。所以——你那是什么表情?”
“等、等等,你说什么?”
目光呢在空气中交汇,他从少女眼神中看到了少见的震惊和茫然。雪之下雪乃骤然被这完全超脱于常识的信息所震撼,她张了张嘴,连忙问道:“你在开玩笑吗,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乱来的常态?”
“事实如此,至于细节,那不是我们今天需要深聊的话题。”
少年耸耸肩。
“所以,就此方面,我可以在不违反法律的前提下做到我想做的任何事情,更不用担心所谓他人的看法。
我有能力、有信心也有意愿给她们一个幸福的人生,她们也做出了选择,回应了我不自量力的任性,这是我的幸运,更是我绝对不能辜负的责任。”
黄昏渐渐淡去,店长放下水壶,细碎的交谈声从其他位置传来,这方狭小的空间又重新回归常世,仿佛不曾走脱。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们也同样如此。”
饮净那杯咖啡,少年转身走向大门。
“所以,这归根究底是我们的问题。”
他摆摆手。
“失陪了,如果你对此仍有疑惑,可以去问问诗羽。”
“逃避了吗。”
站在空荡荡的座位旁,雪之下雪乃咬紧嘴唇,她眼中那个走出门外的背影正逐渐与挡在她身前独自面对络新妇的少年缓缓重合,重合之后又割裂,让她迷茫,踯躅且无措。
有什么东西正摇摇欲坠,崩塌成废墟,又在废墟里重组成为更加扭曲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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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代亮是个很懂气氛的人,他明哲保身,一直奉行德川氏“厌离秽土,欣求净土”的训言,如非必要,绝不主动惹是生非。
这种性格让他不算显眼,又不算透明,让他能够凭借自身实力拿下前锋位置,又让他能够在不参与“剑道部传统活动”的同时不至于被排挤,因而在初步对其进行过了解后,望月熏给了个颇高的评价。
“穷则独善其身,和其他人相比,这已经达到最低道德标准了。”
侍奉部里,缺席了一整天的雪之下雪乃正如少年预料般并未出现。他和千寿村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是刚刚推门进来的前辈。
“实在惭愧,用最低标准来要求自身本就是一种错误。”高代亮挠了挠头发,他皮肤粗糙,颜色偏深,五官还算英朗,这会儿笑得有些羞赧。
“没必要强迫他人去做那些有损自己正当利益的事情,在这种烂透的环境中保持自我也值得肯定。”望月熏摆摆手:“明哲保身,人之常理,非得要求你出头,反而不讲道理。”
“正如望月同学所言,高代前辈,请不要太过拘束。”
千寿村征附和着。
“在您到访之前,平冢老师已经就剑道部现状与我们进行过交流,您的来意,我们也清楚。”
“合则两利,高代学长。”少年点点头:“我们双方都有所求,一方需要学分,一方需要的比较杂,但也不存在冲突。”
“十分感谢两位不计前嫌。”
高代亮深鞠一躬,两人坐在位置上,没有回避。
“那么,虽然做不到忘记那些破事,但平常心还是多多少少能够保证的。”
搬来一把椅子,示意高代亮坐下,望月熏将话说得很直白。
“怎敢奢求太多。”
后者连声道谢,又看向坐在一旁的女孩。
“望月同学在这方面可以代表我的想法。”
“如此就好……”
似乎终于松了口气,高代亮打起精神:“欢迎加入剑道部,尽管曾经有过不快,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能够得到彼此寻求的东西。”
“比如?”
少年笑得意味深长。
“玉龙旗之类的?”
“没错,那是所有初高中剑道部梦寐以求的存在。”
高代亮毫不避讳地对上了望月熏的视线,他的目光坚定而认真。
“总武高是老牌强队,今年也会全力以赴。离举办日已经很近了,也许我这样说有些自大——望月同学,千寿同学,请助我一臂之力!”
“我不讨厌直率的家伙。”
笑着握住伸来的手掌,上下晃了晃,少年久违地感受到只属于年轻人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