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这把刀吗前辈?”柳生严介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祖上十兵卫三严的佩刀‘大和守’,足够配得上我吧!”
“哦?刀是好刀,人可就难说了。”
“不必嫉妒,我知道你也有……叫出来吧,我开黄昏之乡可不是为了单方面虐待你,”他说着,果真停了手,“竹刀的胜负算什么,真刀才能说明一切!”
“肤浅。”
望月熏一声轻叹,伸出胳膊。
“竹刀本就是新阴流首创,是为活人剑。既然你如此摒弃,那我只好换个思路了……喵珐!”
“喵!”
不详的黑雾缭绕在肩头,蔓延至手臂。铃铛声起,黑猫跃动,祂轻轻蹭了蹭少年的掌心,便织成诅咒之刃。
“介绍一下,妙法千子村正。”
他将刀鞘系在身侧,抚摸着刀柄,就像抚摸黑猫的颈子。
“柳生十兵卫曾做过德川家的师范,而村正则夺去德川幕府数条性命。柳生严介,你看不起活人剑,是要看杀人剑吗?”
“说得好听,最后还是要手上见真章。”
“良言难劝该死鬼,希望你能在《地狱》之章里彻底反思一下。”
伏身,搭剑,望月熏轻轻吐出一口气,猛然迸发出海潮般的杀意!
“我——”
首当其冲的柳生严介仿佛看到冲天的血光,还有黑雾之内择人而噬的恶鬼。他的皮肤被这杀意刮得生痛,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家长辈平时跟自己对练的时候都没认真过。
“这是什么东西!”
“诅咒罢了,想面对异常,自然要付出点代价。”
少年轻声说着,仿佛那只是区区小事。
“拔刀,柳生严介,让我看看大和守在你手里还剩几成锋锐,柳生家的后人还能不能当得上新阴流的传承!”
“你、你到底跟谁学的剑!”
“非要认个师傅的话……”
望月熏顿了顿,露出一抹狞笑。
“上泉信纲。”
“什——”
——砰!
身形如电,跺破地面的蔺草,在榻榻米上留下一个炸开的坑洞。极速拉近,双眼与双眼之间仅剩咫尺,拇指推动刀镡,雪亮的刀光如新月流转,切向柳生严介的侧颈。
镗!
慌乱之中,柳生严介连忙格挡,于是刀刃斩中刀镡,望月熏顺势下压,点着地面腾空而起,转了个华丽的整身。
“再来!”
自上而下,又是劈斩!
镗!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柳生严介只得再次回防,他架住刀身,看着离面甲还剩不到一寸的刀尖,吓出一身冷汗。
“再来!”
二刀不成,身在半空的少年又一次下压,此刻的他已经不考虑速战,而是用繁冗的技击一刀刀锤碾着对手的心气,好让柳生严介明白,真正的实战,究竟会多么残忍。
“你怂成这样,怎么上战场?”
挥刀,擦着眉心,剃掉一撮眉毛。
“怎么搞定异常?”
磅礴的杀意似乎凝结成冰,让柳生严介感到格外寒冷。
“怎么——让同伴安心把后背交给你!”
“谁在乎!”
咬紧了牙关,柳生严介近乎嘶吼出声,“谁在乎,我只要足够强,只要把异常都砍死,谁在乎同伴啊!”
丨“所以你永远都是个懦夫!”
“没人有资格说我是懦夫!黄昏之乡,压制他!”
话音未落,沉重的缚束感便顷刻间爬满少年周身。那是囊泡内预设的背叛者限制程式,只对登记在册的干员起作用,很少被激发,望月熏几乎以为它只是个传说。
少年连退几步,只觉得四肢乏力,来自虚空之中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说要用真刀的是你,说要公平的是你,借黄昏之乡压人的还是你,多可笑啊……懦夫。”
“我听说,人只有正面迎接恐惧,才能真正了解自己……”
“少踏马给爷来这套,你到底在想什么!”望月熏纳刀入鞘,骂道,“傻[哔——]柳生严介你二十代祖宗乱[哔——]生出你这么个玩意来,是不是活腻了!”
“你没资格辱骂我,望月熏。”
柳生严介架好刀势,名刀大和守泛着冷光。
“上泉信纲是剑圣,是新阴流的开创者,是柳生三天狗的师范……那又如何?”
他瞪圆了眼睛。
“来,我会在这神圣的道场告诉你——新阴流,最终还是柳生家说了算!”
“凭什么,凭黄昏之乡吗?”
“任何手段都是实力!”
“就等你这句话呢。”
望月熏笑得很难看,他缓缓掏出丰饶羊角,开口向下,轻声说:“愿有台伯河般汹涌的土耳其烤肉在此流淌。”
“你在扯什——呜哇!”
惊呼声被扑面而来的烤肉堵了回去。铺天盖地的碎肉像是一阵浪潮,顷刻淹没了整个场馆,他的眼前已经满是流油的质肉纤维。柳生严介下意识想要呼吸,可他刚张开嘴,就被塞了满肚子发烫的烤肉,而越挣扎,则陷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