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平贼讨逆，怎会是篡贼？”

    刘昭青摇头，“何进虽受诏助陛下平甲子贼，被拜大将军，但却依靠着何皇后和自身权威在皇宫作威作福，烧杀劫掠，奸淫后宫，当是贼臣。”

    刘备沉默片刻，便点了点头：“何进之暴虐我也知晓，奈何自身式微，不能勤王……”

    说完后，刘备看向刘昭青，神情也平淡了起来，如果刘昭青看到的只是这些，那就有点让她失望了。

    “那卿认为除了此贼就能还汉家昌盛？”

    “明廷理解错了。”刘昭青摇了摇头，接着用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贼，并非他一人。”

    “十，刘……”刘备念出了桌上的两个字。

    “这‘十’莫非是指……”刘备问。

    “十常侍。”刘昭青说道：“外戚与阉党，为当今大汉这头神兽身上的两颗脓疮，蚕食吸取着其身上的精华。”

    “且这两颗脓疮还会互相争斗夺取营养，摧残神兽身心，再这么下去，鄙人认为不过数月，天子危矣。”

    此处刘备没觉得刘昭青是在预言天子之殁，只是在做比喻。

    刘备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后再次问道：“卿所言的‘何’与‘十’备尚能理解，但这‘刘’……难不成是天子？”

    刘昭青摇了摇头：“是益州牧，刘焉。”

    “大汉家大业大，在光武帝应天命中兴后，大汉之人杰璀璨如星，田地的农夫都堪古时的偏将军，即使是甲子叛乱也根本推不倒大汉的根基。”

    “但是昨年，时任太常的刘焉上书朝廷，做了一件让整个大汉陷入不可逆的深渊的事情。”

    刘备眉头紧锁，而张飞在一旁听得又有些着急：“什么事情啊，快说呀。”

    刘昭青没卖关子，开口说道：“刘焉建议天子逐渐废除刺史制，改任用宗室与重臣为州牧，言之能更好的抵御外敌，也能防止类似甲子军的叛乱再起。”

    “但州牧拥有了军权，加上实际掌控的领地与权势过于庞大，与自身宗室与重臣的身份朝廷难以撼动，直接导致了所谓‘州牧’其实就成了实质的‘州天子’。”

    “废史立牧，直接让大厦再难扶正，也许不久之后，就是群雄割据，共逐神器，那时天下苦，百姓苦，我等草民也如涛中一叶，命途难测。”刘昭青摇头叹息。

    “废史立牧。”刘备轻声说道。

    “这么严重吗？”张飞听得也惊了，“那我们要不去把那刘焉给宰了？”

    “令已颁布，杀刘焉没有任何作用。”刘昭青摇了摇头，“而且，就算回到过去提前杀了刘焉，也会有第二个刘焉提出这般谏言。”

    张飞闻言也是皱起眉，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而刘备沉默良久后说道：“我本以为是那何进与朝中乱贼作乱才致百姓劳苦，天下大乱……”

    “如今卿之所言……令备获益良多。”

    “一家之言，有许多也只是我之臆测，明廷不必放在心上。”刘昭青摇头说道。

    刘备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抬头问道：“那卿觉得我等该如何才能……在乱世之中成一番事业？”

    刘昭青望着刘备期待的双眼，微笑着说出了一句让其难以忘怀的话语。

    “筑高墙，广积粮，缓称王。”

    ——

    “筑高墙……广积粮……缓称王……”

    “筑高墙……广积粮……”

    平原县城的街道上，刘备与张飞行走在路边，刘备一直低着头念着同样的话语。

    一旁的张飞实在听不下去了。

    “哇呀呀！大姐啊，你到底怎么了？！你在这路上念这句话都快有八十遍了！我都能倒着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