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去吧。”
“可是……恩公他…”张辽握了握拳,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死牢入口有些不太甘心。
但她也只擅闯死牢的后果,荀彧都承担不起,更别说她一个小吏了。
“文远,要相信昭青。”荀彧开口道。
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阴森的牢房之门,目光微动。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就是昭青现在在做的事情。”
——
昏暗的狱中,刘昭青坐于土床上,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墙壁角落边的一只拳头大的老鼠看着刘昭青,直立起身子手放在胸前似乎对他很好奇。
但下一秒,一阵动静传来,老鼠被吓得就连忙钻入了洞中。
脚步声在走廊响起,刘昭青睁开双眼便看到狱首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昭青公子,好消息,好消息!”
狱首连连说道,来到牢房外后,他笑道:“昭青公子!你今日已安!”
刘昭青来到牢门前,想了想后说道:“那就代表我之罪还没有澄清?”
狱首脸上笑容也微微僵住,活一天算一天,他本想尽量高兴告诉刘昭青让刘昭青也喜悦一点,但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狱首阁下的怀里好像有东西?”
经刘昭青的提醒,狱首立马将怀中的信件拿出:“哦对了,这是荀家小姐交过来的书信,因为十常侍下令外人不得入死牢,所以荀家小姐也只好回去,只有信件可进入,而且我估计过一阵子可能连信件都传不进来了。”
能进来的信件肯定都是经过查看的,不过刘昭青也还是露出一丝期待。
接过后,打开一看。
望着信纸上娟秀工整的字迹,刘昭青微微感叹不愧是大家闺秀,临时写的书信的字迹都这么优雅好看。
接着便快速阅读起荀彧之信的内容来。
信中谈及了今日上朝时遇到的事情,也说明了刘昭青将要面临的处境。
读到卢植替自己出面的消息时,刘昭青心中也是对能遇到远在平原的刘备感到庆幸。
若不是刘备准备的那封信件,卢植应该不太可能为自己出头,那荀彧可能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朝堂上何进与十常侍还有士族大臣们的混乱也验证了刘昭青对于如今雒阳局势的猜测,也就一个字:乱。
至于后面的河图出,群臣的反应,刘昭青也微微颔首,也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再后面,荀彧在信中说陛下对他的谋逆罪并没有当场下旨,似乎是喜于河图出的预言而忘了。
不过有十常侍在其身旁,刘昭青的处境依然很危险。
收起信件后,刘昭青沉思梳理了一下。
简单来说,自己暂时保住了命,不至于今天就被杀头,但是却没有得到释放,要是皇帝什么时候想起,或者十常侍再蛊惑,他依然危险。
这只是浅显的情况,刘昭青思忖片刻后就明白了,他更深层次的处境是:自己现在于宦官外戚与士大夫都无作用,是一不值一提的弃子。
或者说,他表现出来的价值太少了。
朝堂之上的斗争是政治利益之争,无权无势无出身的刘昭青想要因为一块河图就博得青睐也是不太可能。
但还好,这等情况刘昭青也与荀彧说过。
“宦官阉党害我,外戚宗室不在乎我,士大夫不屑我。”刘昭青沉吟半晌,接着微微一笑。
“不过还好,朝堂之上并非只有这几股势力。”
一旁的狱首听了这话,连连挠头:“昭青公子,这朝堂之上不就是这几股势力吗?难道还有别的?”
“那是自然,朝堂之上最大的势力可不是这些,而是…这江山之主。”
狱首大骇,这说的……不就是陛下吗?!
可是……刘昭青这意思是要让陛下救他?这怎么可能?
“狱首大人,能否麻烦你冒险拿来纸笔水墨?”刘昭青对着狱首拱手问道。
“可以是可以,可你要纸笔作甚?”
“写一首诗。”
“啊?”
半刻之后,刘昭青拿到了纸笔,随后隔着牢笼在狱首面前,提笔落于铺好的纸上。
灵帝年少便好诗作,年轻时更是创办过华夏历史上的第一座学宫,他是这天下地位最高的文人。
刘昭青要做的就是直接向灵帝展现自己的才能,表达自己的志向与价值。
他不信堂堂大汉天子,会真的对如今雒阳局势之乱视若无睹。
“好了。”
仅仅不到半刻钟,刘昭青就写好了诗作,鼓气腮帮吹去纸上之灰尘,然后起身递给牢笼外的狱首。
狱首接过一看,不由轻声念出了上面的文字,念到最后时他张着嘴,极度震惊。
“此诗……必将流传千古……而且饱含昭青公子之志……如此之作我,我居然有幸亲证……”
狱首觉得自己的学识完全不够赞美这诗作,他双手微微颤抖,看着这诗作说道:“我就知道,这就是昭青公子为人,也只有这种品行才能在平原做出那等壮举!”
激动过后,狱首忽然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这诗似乎没有名字。
询问刘昭青,刘昭青看向不远处土墙角落用来行刑的漆黑之物。
“那就是诗名。”
狱首回头顺着其目光看去,看到的是一捧。
“煤炭?”
“煤炭值得一咏,其一生本该如此。”刘昭青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