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操结束后，红榜也张贴出来了。
贴红榜是一中的老传统了，每次考试成绩出来后，都会把各年级排名前三百的列出来，以示表扬和鼓励。
一大群学生蜂拥而上，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
“阿野，人太多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排名！”说完，姜柚也跟着窜了出去，像只兔子一样。
她试着挤了挤，挤不进去。
她站在人群外掂了掂脚，看不见。
霍知野看她站在原地蹦蹦跳跳，眼底不由得泛出柔色。
正当姜柚想办法时，一声极其清晰又大声的“卧槽”从人群的中心传了出来。
“746分是什么鬼？？我们卷子的满分难道不是750吗？？”
“卧槽卧槽卧槽，我们考的真的是同一张卷子吗？为什么会差了那么多分！？”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就语文被扣了4分？”
“霍知野？是那个吗？就是六班那个？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是是是，就是他。”
喧哗声从里面扩散开来。
姜柚眼睛一亮，她蓄力往上一跳，在落地之前，目光迅速扫过红榜第一排。
霍知野，746分，全年级第一，全市第一。
“耶！”姜柚小小地惊呼一声，她回头找了找，发现好多人都在偷看霍知野。
“是他吧，第一名，我去，长得好帅啊，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
“要是腿是健康的，简直完美。”
“果然，上帝开了一扇门，就会关一扇窗。”
“诶他在看我们这边！嘘，小点声！”
很多复杂的眼神落在霍知野身上，有崇拜，有惊艳，有嫉妒，在看到他的双腿后，又多了些惋惜和怜悯。
在他车祸后，这些眼神很常见，那时他听得最多的话就是：“可惜了，多优秀一个孩子。”
霍知野神色淡然，他不动声色的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穿过这几年混沌的时光，落到了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里。
姜柚正在看他，伸手指了指红榜，又指了指他，然后把两只手抬到面前，冲他竖了两个大拇指。Ｘιèωèи.ＣoＭ
“阿野。”她张了张嘴，无声地说：“真棒！”
她笑弯了眉眼，眸光似一江沉静的春水，一笑就是一阵春风，搅起了潋滟的水波。
霍知野凝神注视着姜柚，只觉得身心都被这春水洗净，变得轻飘飘的，又被春风裹挟，落入一片葱茏的春色里。
“走吧。”姜柚兴冲冲地跑回来，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我家阿野是第一名哟！”
霍知野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成绩，只温声问道：“你的呢？”
姜柚的笑容一僵，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觉得有些丢脸：“我忘了……”
霍知野不禁失笑起来：“我和你一起去看。”
“等一会儿吧。”姜柚按住他的轮椅，摇了摇头：“现在太挤了，咱不着急。”
霍知野点点头，两人便等在旁边聊天。
“还记得我说考好了有奖励吗？”霍知野含笑轻问：“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别吧。”姜柚心虚地眨巴一下眼睛：“我要是没考好怎么办？”
看她小脸皱得像包子一样，霍知野很是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就当是激励我可爱的女朋友好了。”
“激励？”姜柚歪头看他。
霍知野像是想到了什么，盯着她幽幽地笑道：“就像是给饥饿的小兔子喂胡萝卜一样，我用一个礼物给我家乖乖加加油。”
姜柚没忍住笑了一声，她想了想，盯着霍知野柔软的嘴唇，缓缓开口：“那我想要一个……”
她的眼神直白又滚烫，霍知野突然有些口渴，喉咙干得不行，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
他捂了一下鼻子，鼻腔里又涌起一股熟悉的燥热。
在他快憋不住开口时，姜柚突然坏笑一声，调皮地说出了下半句：“超——级漂亮的气球。”
一瞬间，所有躁动被迫戛然而止，一颗忽上忽下的心呈断崖式下沉，沉到土里被埋住，还在上面跺了两脚，踩得实实的。
霍知野有些哭笑不得，可看着姜柚暗戳戳使坏的小模样，又喜欢得不行。
半晌，他眯起眼睛笑了笑。
临近上课，红榜前的人终于少了，姜柚推着霍知野慢悠悠地上前。
两人抬头在大大的红榜上找她的名字。
一排，又一排。
姜柚越看越没底，心虚地嘀咕：“我不会没考上前00名吧？”
“这里。”霍知野突然出声，抬手指着右下方，语气里满是笑意。
姜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自己的成绩和排名。
姜柚，64分，全市排名198。
她“哇”了一声，自信地挺起了胸膛：“报告霍老师，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很好，老师要好好奖励奖励你。”霍知野配合着回答。
他没有笑，锋锐的眉眼显得格外深邃，下巴微微抬起，收紧的下颚线条凌厉，突出的喉结轻而缓地滚动了一下，整个人透露出一种致命的危险和吸引力。
被蛊到的姜柚偷偷咽了咽口水，眼神直白地黏在霍知野身上，完全移不开视线。
霍知野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有些戏谑地看着她。
姜柚：……大意了，居然出卖色相！
姜柚忙垂下眼，痛心疾首地唾骂了自己一句：呜呜呜！不要看！别馋了！
霍知野看她那似水帘的睫毛抖个不停，不由得轻笑出声。
姜柚别别扭扭的情绪持续到了晚上。
回家的路上时，姜柚照例坐在花店外等霍知野，她坐在长椅上，盯着被积雪压弯了腰的树枝看。
看着看着，她突然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