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是个特别单纯的人,很少和社会里的人打交道,怎么去疏通关系办事情,我们几乎都没有遇到过。
他在教育局办公室十来年了,这中间有很多好心的长辈点化他,让他去给领导请客送礼,然后升官什么的,他一概不予理睬。
而我也不是恨夫不成器的女人,青阳是个清淡如水的居家男人,所以,我不去强求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礼多人不怪,我看还是送些礼吧,她动动笔,我们就能多报销好几千呢,我看下点本也是值得的。要不,人家又不认识咱,凭什么给咱办这么多钱的事?”我直截了当说出我自己的看法。
青阳把手放到额头上,一副为难的表情:“我最烦的就是送礼了。送什么好呢?”
商量再三,我们决定送女所长两桶色拉油还有我们自己卖的xx品牌化妆品。价值五六百块钱。
我后来又提出来把家里整箱的八宝粥和杏仁露送给闫浩东,虽然他和青阳是同学关系,我还是坚持了礼多人不怪的道理。
刚说完这件事,就听到浩宇敲我们卧室门的声音。
浩宇一副难为情的表情,他还是撅着嘴,垂下眼帘,他说:
“我写完作业了,爸,能不能让奶奶来家住些日子?我妈妈身体太虚弱,需要有人照顾,我也喜欢吃奶奶做的饭。”
“怎么不让你老姥姥来一段时间?”青阳已经坐了起来如我所料的说了这句话。他的眼神满是不满和愤怒。
说完,还扭过头来看了看我,我保持原有姿势,纹丝不动。
浩宇没等青阳说出更令人不爽的话,打开卧室门,一个转身就出去了。
我早就料到青阳会这么说,可是,他真的这么说了,我心里极为不悦。
我不说话,还只是默默地躺着。
青阳看出我的不悦,他也躺下,收敛了刚才恨恨的语气对我说:
“你的身体需要慢慢调养一段时间,家里的活儿,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等我,没事你就上上网、看看电视就行了。你别想让我妈来伺候你!”
这话听前半段还挺受听的,可是,什么叫“你别想让我妈来伺候你”。
呵呵,没关系,我早已经适应。
在他看来,我是存心想办法让婆婆来照顾我的,此刻,我要说什么?我只要反驳,那就是越描越黑。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出院才两三天,青阳就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和在医院的祝青阳难道不是一个人吗?
在医院的时候那个温柔体贴的祝青阳一下子跑哪里去了?
其实我也清楚,在医院没有这么多杂乱的事情,当然他能事无巨细的照顾我,他的心情相对来说也好很多。
可是一旦会到现实生活的细枝末节,他就开始头疼了,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我们才做了十来年的夫妻,我对他表示理解。
只要他是真心对我好,话头上,我懒得和他斗争了。
我不再说任何话,在我心里我也打定了主意。
我仅有的力气不是用来和谁怄气的,是用来养身体和照顾儿子的,青阳以后他怎么对我,随便他,只要他不出格,我就当是聋子、瞎子。
死都死过一次了,要是斤斤计较这些,怎么对得起爸爸的一番苦心呢?
我的确是太需要营养和休息了,半夜我竟然心慌地像是的了心脏病,肚子感觉饿极了,不知道是胃里还是心里,一大片空落落的,我想立刻吃点东西,大口大口地吃。
按亮床头柜的灯,我披了件外衣想从床上挪下来,可是,我的头感到晕乎乎地,我只好坐定,不敢随便乱动。
“琪琪,你干嘛?”青阳迷迷糊糊地问我。
“我饿了,想吃东西。”我如实说。我声音低沉到我自己听着都费劲,不过,我断定青阳听到了。
青阳“哦”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
“青阳,我有点头晕。”我不想隐瞒这个事实,因为我害怕如果乱动我会栽倒在地。
“嗯,你吃什么?我去拿。”青阳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再次占据了我的大脑,一种无来由的痛苦袭击了我的全身,不是疼痛,胜似疼痛。
只觉得自己又要活不成了。
不知道为什么,传入我脑子的念头就是想吃几个鸡蛋,喝一大杯热的牛奶,这样的想法强烈到无法遏制。
青阳并没有等我说就径直走出卧室。
一会儿功夫,他就进屋了,他递给我一个蛋黄派还有一袋纯牛奶,然后哧溜一下就又钻到被子里。
我迫不及待地撕开蛋黄派的包装,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三个蛋黄派下了肚,我却丝毫没有一点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