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东西咋行呢?你看看你,烧了一天,人都瘦了。”
武盛骞手里拿着发面饼,眼底写满了无措。
车里空间小,杨小甜头枕着他的腿,不由自主往他怀里缩了缩,瓮声瓮气地说:“我……我想起我爹死的时候了。”
武盛骞浑身一僵。
人一生病,就格外容易想起伤心事。
杨小甜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我爹死了以后,我也高烧了一场,根本吃不下东西,吃啥吐啥。我奶奶心疼我,花了家里所有的钱,给我买了糖水桃罐头。我被喂了一口,好甜,一下子就哭了,哭完以后,才能吃下饭。”
武盛骞大手抚摸着她的脊背,满眼都是心疼。
他低低地问:“后来呢?”
“后来,我就落下了一发烧就吃不下饭的病根。不过,我娘改嫁以后,再没有奶奶给我买桃子罐头了。再发烧,就硬生生饿着。扛过去那几天,也就好了。”杨小甜看武盛骞实在担心,还反过来安慰他,“这回也没事,过了这两天,我就能吃了。”
她昨晚烧了一整夜,又不能吃东西,身子骨十分虚弱。
强撑着和武盛骞说了一会话,杨小甜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很快又沉沉睡了过去。
武盛骞的大手轻轻蹭蹭她的小脸,很低很低地说:“跟了我,哪能还让你饿着?”
说完,他轻手轻脚把小媳妇儿的身体放平了,又给她盖好了毯子,无声地下了车。
连大根和李麻子正守在外头,一看武盛骞下车,连大根就巴巴地问:“我嫂子咋样了?”
“烧退了,可是吃不下东西,这会又睡着了。”
武盛骞闷闷地说。
李麻子不由说:“睡着了?那还咋赶路?”
“嫂子都病了,还赶个屁的路!”连大根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才又问武盛骞,“那,嫂子能吃啥不?咱们想想办法。”
“桃罐头。”
武盛骞沉沉地说。
连大根“啊?”了一声,垮下脸说:“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去买桃罐头啊?只能让嫂子忍忍了。”
武盛骞白了他一眼,只说:“你俩好好在这守着,别挪地方,也别吵着你嫂子,我出去一会儿。”
“哪儿去?”
连大根的问题,没得到回答,武盛骞已经摆摆手,健硕的身子跳下了小山坡。
他和李麻子老老实实守在原地,等了大半天,快到晌午的时候,武盛骞终于回来了。
他满头大汗,手提着上衣下摆,里面兜着一些圆滚滚的东西。
人走近了,连大根才看清,是十来个还泛着青色的桃子。
这一路,他们开车走来,都没看见附近有什么果园。
连大根诧异地问:“哥,这哪儿来的?”
桃子是武盛骞跑了整整半天,腿都快断了,才在一个山脚寻到一棵野桃树。
现在还不是成熟的季节,桃子有点生,不过也将将能吃了。
他现在脚底板全是血泡,但也懒得多说,只吩咐连大根:“那么些废话干啥?去,找点干柴,生火把锅架起来。”
连大根不敢再多问,连忙和李麻子照办。
锅支好了,武盛骞把桃子削皮切块,放进去煮。
煮一小会儿,又加进去好几块冰糖,拿着筷子不停地搅拌。
桃子有点涩,但加糖一煮,立刻变得又软又甜。
放凉了,吃进嘴里,和罐头一个味道。
杨小甜昏昏沉沉睡了大半天,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一个勺子就抵在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