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和陈兵约在四川路见面,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里是他们俩曾经的据点。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四川路雨后笋般的冒出了许多烧烤摊铺,短短两年时间便发展成为S市最热闹的夜市一条街,当时四川路初具规模,远没有今天这般热闹,整条街上就是零零星星的两三家烧烤店面,他们两个刚参加工作不久,同做一个工程项目,每天起早贪黑地玩命工作,工作总结会的表扬题名上却老看不见两人的名字,心情郁闷,加上两人比较臭味相投,于是每每加完夜班,总会到这里喝上两杯,互相发发牢sāo。初入社会,理想与现实落差太大,总要有人倾吐,分担这种郁闷,虽然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但年轻人恢复能力强,今晚发完牢sāo,晚上回去睡上一觉,第二天又能jīng神气爽、斗志昂扬地继续投入工作,可以说陈兵那段被老员工打压的灰暗时期,都是由黄明陪伴着度过的,现在陈兵回忆起当时两人扯闲篇的许多话题和细节,依然清晰,仿佛它们就发生在昨天一样,自己还是一个毛手毛脚不通人情世故的愣头青,只想凭着自己的满腔热情在纷繁杂乱的社会开拓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陈兵,老实交待,你把家搬哪去了?搬家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白跑一趟!”黄明还没坐稳屁股,就埋怨着自己的朋友,然后抓过面前那杯啤酒,咕嘟咕嘟喝了下去,等了一会,满意地打了个酒嗝出来,说道:“好爽!”
陈兵也不答话,为黄明再倒满一杯,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然后把自己杯里的啤酒一口气喝光,冰凉的啤酒从喉管里一路流下去,一股令人浑身舒爽的酒气从胃里一直弥漫全身。他笑吟吟地看着黄明,他知道黄明的话还没说完,后面肯定还会出来一通跟今晚主题不搭调的东西。
果然,黄明也没打算让陈兵从实招来,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这人就跟解放前的国民党特务似的,做什么事情都神神秘秘,太随机了,靠,等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哈哈,不就是搬了家,关了几天手机吗?哪来那么多神叨叨的东西,还国民党特务呢,你怎么不说zhōng nán hǎi保镖啊?再说,我不是怕你业务忙,没敢打扰你吗?按照你一贯的作风,每次放长假,你哪次不是不见踪影,失踪几天,收假之后满脸菜sè地出现?还好意思说我!”陈兵开始翻起了陈年旧帐,上次国庆节,他约好了黄明一块出去旅游,谁知道刚一放假,这小子自己跑出去花天酒地去了,醉生梦死几天不见人影。
“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多没意思!”黄明老脸一红,讪讪掩饰道。烧烤摊老板正送来十几串热腾腾香喷喷的烤肥牛,黄明忙抓起几串给陈兵递过去,“来,趁热吃,等会凉了味道就不地道了。”
“怎么了?现在就想堵我的嘴啊?”陈兵接过烤串笑道,“我也就是几天前挪的窝,搬到长虹路那边的青年公寓去了。”
“嗯?你拣到钱了?”黄明把烤肥牛塞到嘴里咯吱咯吱地咀嚼着,吃得满嘴流油,也不管不顾地说道:“那的房子可不便宜啊!少说房租也要一千多一个月,你才刚刚找到工作,还是试用期,工资又不高,能住吗?实在不行,搬到我那去住算了,我一个人在家也闲得慌,多一个人吹牛也好啊!”
“什么,要一千多?”陈兵诧道,“那么贵?”
“废话,怎么,你一个月房租多少?”黄明倒是很感兴趣。
“本来是八百,负责解决房东的晚饭,每个月少两百五用作伙食费,现在是五百五十块一个月。”
“天啊,这房东是谁啊,不是开善堂的吧?专门救助穷人?他还有多余的房没有,我也租几间,再转手租出去,每个月净赚它几千块,这钱还来得容易。”黄明夸张地说道,不过按照那边地段的市价,他说的倒还在情在理。
“房东你也认识,林蓓蓓,原来在我车祸住院的时候你见过,那边的房租真这么贵?”陈兵一时还接受不过来。
“哦,哦,哦!”黄明依次把哦音提高,恍然大悟地点头道:“原来是她啊!这样就没什么了,唉!为什么我就没这个命呢!”
陈兵争辩道:“说什么呢?我跟她没什么,只是普通朋友,你这人思想太龌龊,什么事情都爱往那方面扯!”
黄明呵呵一笑,盯着陈兵道:“你说这话,你信吗?你住院的时候她就是你‘未婚妻’了,现在又住在同一屋檐下,天天见面,孤男寡女,干材烈火,rì久生情,说不定过再过几个月,假未婚妻就变真的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