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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小说网 > 割锦记 > 五. 有女如姝

五. 有女如姝(第1页)

    从冬至那天数起到一百零五日,便是寒食节。家家不开灶火,这一天和第二天都要靠冷食裹腹。寒食节后第三日则是清明节,每家用新折的柳条插在门上,叫做“明眼”。无论官民贫富,到了年纪却还未加冠及笄的少年少女,都在这一日里上头。

    到清明则必出行,原本的意思,清明里是扫墓省坟的日子。坟茔大多在远郊,因此扫墓之余,大可赏玩山野间初见盎然的春意。

    官宦人家或者巨商大贾,这一日动辄举家出动,连平日躲在深闺的小姐贵妇,也坐进轿子里,享受一年难得的野外春光。车马相随,款款出行,随处行乐,遇了奇花异木便宴于郊,碰到明湖丽水便饮于湖。即便是平头百姓,也爱结伴出游,靠一双腿虽然走不多远,在野间折几条新柳、采几篮野花,也是好的。

    挂镰刀、提扫把的陆子杞从山路上走下来,热闹的清明和龙虎山是无缘的,山上的人既没有郊游的心情,山下的人也不会把龙虎山当做踏青的场所。因而,他的寒食和清明,只占了春寒料峭的“寒”,和孤冢清寂的“清”。

    半年时光过去,师父老鬼的脸还顽固的霸占着他脑海中的一座壁垒,想要驻守到地老天荒。子杞时刻严防死守,谨防着他忽然跑了出来,到处肆虐,散布忧伤。

    坟头上,开满了无名的野花,一如他当年在剑仙界的籍籍无名。柔嫩的、明黄色其实根本称不上美丽的野花,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坚韧。子杞初次拔掉一根时,竟遇到了一些阻力,最后还连着一只长且密的根系拔起,土地上狼藉的痕迹,似乎在向他做无声的抗议。

    或许留着它们和师父相伴,也没什么不好,都是一样的卑微却执着。

    他似乎又悟通了一些道理某些古老的圣人在古老的年代就了悟的道理仿佛要经历阴阳之隔、生死之痛,才能看得更清楚。连终结万古之长夜的仲尼,也说“未知生,焉知死”,他是不愿想到死亡呢,还是只不过想避开死亡曾带给他的伤痛?

    祭罢坟茔,子杞从另一边下山。

    走到峰脚,一条山涧绕山而过,轻彻的溪声如同金珠敲响玉盘。子杞抛开身上的累赘,俯身就着溪水净脸。溪水仍带着初春的冷冽,侵在关节间,有股伐髓刺骨的别样畅快。

    上游忽然飘来几片白色,子杞伸手拦下来,却见是几张白宣。辨认那些尚未被晕花的墨迹,竟是《离骚》里的章句。

    这却是谁在‘清明’里祭屈原了?宣上的字迹孤迈清拔,含璋玉质也不足以比其高华。然而,这高华中毕竟藏着一股远迈同侪的傲然,尤似举世皆醉我独醒。

    拿这样的字,写这样的离骚,正该祭这样的屈原。

    子杞被勾起了好奇心,顺着溪边往上游走,要看个究竟。他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墨客骚人,却最喜欢结交风雅的人。当年在王屋山时,山下几个能诌两句歪诗的酸客,尚且亲亲热热的叫几声师兄,何况是这样的真风雅。

    他自己也不知走了多久,沿着弯弯曲曲的山涧,一时走进谷地,一时上了山腰,或高或低的行着。山野中春风几度,吹散了冬天的气息,就是些不可查的、幽微如蚁穴、虫孔的地方,只怕也藏匿着沛然的生机。

    绕出一片杂树林,溪流蜿蜒而上,从平地攀上高*岗,他便见到了那一袭当风的衣裙。

    却见高*岗上,弥家小姐穿一身鹅黄色罩纱连身裙,娉婷袅娜,面东而立。腰身几可盈握,衣衫向上拉出一段曲线,不由得人不叹息女子的美好。腰线开的很高,显得那裙摆惊人的长,让人又忍不住猜想那底下藏着的是怎样又直又长的一双腿。最难得却是那一段长颈,曲线优雅如鹿,皮肤白的晃眼,似乎还微微发着光,就好似连天广地中一块羊脂长玉。

    她身前不知怎地竟有一张梨木书案,桌腿镂着暗花,雕成了弓背形。山野地里竟有这样一张书案,本该极显突兀,可子杞偏觉得说不出的顺眼,好像那书案天生该就长在这高*岗上那弥家小姐既然提着笔站在那儿,她身前就本该有这样一张书案。

    书案上笔墨纸砚齐备,一方眉子砚里半盛着一汪儿墨汁,另有一方青石压住了一叠白宣。她刚提笔写完了一篇,却随手扯起宣纸,抛到身后。那纸片儿在风里飘了一段,就落进了岗下的小溪里。

    如此偶遇,子杞喜不自胜,可旋即便看出不妥之处。弥小姐虽然举笔挥毫,脸上却疏无雅适之态,反而一脸肃杀神色。倒仿似握的不是毛笔,而是军前节杖,立定三军阵前,要指点那杀场上的滚滚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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