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谁怜玉女叵测心(第2页)
萧老听得十分不耐,大喝道:“老病猫,有屁就放,恁多闲话!老夫生平只与人相交,可不记得跟你有什么交情。”
这话说的刻毒之极,那老翁再好度量,脸色也是一变。他随即怒色一敛,忽对那女子肃容道:“铃儿,你过来。见了长辈也不知道见礼,要人家以为是没有家教的野丫头了。这位萧老先生是我故交,快来拜见。”又转而向萧老笑道:“这些日子,家侄女给老哥添了许多麻烦,承你照顾,老朽感激不尽。”
那女子脸色募得一白,比刚受重伤那会儿更难看了几分,走到萧老面前,盈盈拜下,声如蚊呐:“小女凌玲,拜见老萧伯伯,这些日子,小女拖累您老了。”
萧老脸色冷然,向旁一闪,避过她这一拜,冷笑道:“这‘萧伯伯’三字不敢当,原封送还给你。萧素履平生自命识人,可笑到老来眼花心聩,被人当成猴耍了。”
子杞也自惊异,却怕那女子下不来台,笑道:“姐姐叫凌玲吗?好精致的名字。原来你和这位老伯是亲戚,咱们被人追赶,可请他给想个法子才好?这老人家”话没说完,已被冒襄拦住,听他抢道:“傻子,别说了。莫说他不肯帮忙,便是肯帮,萧老爷子又怎肯接受?咱们是刚脱虎口又如狼窝,都被人当成呆瓜啦!”
任子杞再不通世事,此刻也要瞧出不对了。他双目徒张,脱口叫道:“凌,凌姐姐,你是和着这老翁来害我们的不成?”他不等凌玲接口,又急道:“是不是这糟老头逼你的?你有什么苦衷就讲出来,咱们一路上相互倚靠,同过生,共过死,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若真是那老头逼你,咱们决不放过他。”
凌玲脸上一丝血色也无,紧抿双唇,不做一语。却听那老翁哂笑道:“小娃儿莫要胡说,铃儿是我亲侄女,我逼她作甚?我自与老友叙旧,你这两个娃儿好不识趣,赖着不走么?”
“呸!好个老不羞!咱们和老爷子一路同生共死,才是真正的肝胆之交,你算是哪门子老友?人家萧老爷子都亲口说了,没你这号故交,是谁不要脸?我自与玲妹妹说话,和你有什么相干?”子杞上前拉住凌玲双手,入手极是冰冷,不觉温言道:“这老头儿面皮上笑得好看,骨子里却好叫人讨厌,定然不是好人。姐姐,你定是有什么委屈,是不是?”
他指了指身上零零碎碎、渗着血迹的衣衫,又指着凌玲肩上的伤口,说道:“这样的伤都难咱们不倒,还有什么事好怕呢?”
凌玲猛将手丢开,退了一步,冷冷说道:“公子说笑了。凌叔叔是我至亲,又有什么逼不逼的?小女子心怀叵测,那也是自愿的了。一路上承蒙照拂,现在你既知道我的为人,也只当是,只当是发了一场噩梦吧。”她摘下发髻上的石竹簪子,放到子杞手里,说道:“这簪子也请公子还给你朋友。”
他还待分说,已被冒襄拉倒一旁,急得泪花隐现,泫然道:“冒襄,她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咱们这一路被人追的辛苦,却过的很快活,是不是?她还为老爷子挡了一剑呢,怎么就成了坏人了?”冒襄在心里暗叹,一路上他时时留心,看出她许多不合常理的异处,她若不“代挡一剑”,萧素履也未必会重伤,子杞心思单纯,自然是看不出这些来。他只得道:“当时见着她时,我便说这两人间是非曲直,难以分辨。有今日之变,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且别闹,有一件事我须得和你说明白。”他拉住子杞走到远处,把声音聚成一条线送进他耳里,“你可知道这位萧素履,萧老爷子是什么人?”
子杞不知他是何意,也传音入密道:“是什么人了?”
“说来到巧,我们来天山原不是为了旁人。这位萧老爷子是天山十宗之一‘天泽宗’的宗主,正是越裳师妹的泰山。”
“什么?”子杞一惊,一时竟忘了传音,大叫起来,登时引来其他几人注目。冒襄将他一把拉住,笑吟吟的轻声说道:“这老丈要知道你打他儿媳妇的主意,不知要作何感想了。如今这浑水,你还蹚是不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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