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服都是玛蒂尔达太太的旧衣服改的，朴素却整齐干净。两年里她对法语更加熟悉了，复杂一些的语法也能理解。玛蒂尔达太太看她懂事听话，有时也会让她一个人看店。

    夏莉本也无所事事，守店的生活无趣但也能打发时间，偶尔也能听见一些趣闻。

    ‘达尔公爵今天撞到夫人和情人密会，还体贴的帮他们关上门，真是一位有风度的人。’

    ‘伯爵手下的记录官上次抓到夫人和别人偷情，竟然公然将他们抓起来示众，简直太没风度了！真不知道伯爵为什么会看上品行那么差的人！’

    夏莉：‘......’

    ‘卫兵今天上午在谢丽道尔街的酒馆里抓住了一些革命党人，法官审判后决定执行绞刑，明天就当场处决。’

    ‘那些革命人简直就是疯子！我上次差点被他们骗了！’

    ‘天呐！你居然接触过他们，我要去告诉卫队长。’

    夏莉：‘......’都是一群神奇的人呐。

    夏莉都会坐在小凳子上津津有味的听着，如果玛蒂尔达夫人在的话，会回两句然后催他们离开。她猜测是国王要求严查那些闹革命的，对舆论管控的越发严厉了。

    人小没什么烦心事，夏莉除了看店便是去找格雷诺耶玩，多数时间他都在干活。贾内尔太太前两天又带走了几个12、岁的孩子，夏莉趴在玻璃门后都能看见孩子面上的惶恐。

    今年格雷诺耶已经1岁了，夏莉知道贾内尔夫人不会留下他的，也许第二天太阳升起后，格雷诺耶就会被卖到她不知道的地方。

    “格雷诺耶。”

    格雷诺耶正抱着一捆木头，向仓库里走去。他听见夏莉的声音，看了过来。

    夏莉提着裙角一路小跑，到他跟前后咧嘴笑道：“你什么时候能休息一会儿？我想和你说话。”

    格雷诺耶既不说话也不示意，就这样看着她眸光闪烁。

    “你什么时候能休息？快回答我呀！”

    “不能。”他朝看守孩子的仆人看去，对方正紧盯着这里。

    夏莉撇撇嘴，“好吧，格雷诺耶，那我明天再来找你，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她孩子气的瞪了看守人一眼，气哼哼的走了。

    她跟随玛蒂尔达夫人去市中心的时候，看见了好几家装饰精美的香氛店，里面都是衣着华美的贵族，调香师向她们推荐各色各样的芳香用品，尤其是香水。几人围成一圈闻味道的场景，看在夏莉的眼中特别像聚众吸/毒。

    在黑暗，到处是臭味的巴黎，香水等香氛用品非常受欢迎；厉害的调香师不仅受贵族欢迎能赚钱，更有甚者能获得王室的青睐，到王宫里为皇室服务。

    她想起了格雷诺耶，嗅觉天才。如果格雷诺耶可以从事香水的行业，说不定能比同行的人更成功！但她又犹豫，格雷诺耶能辨别各色味道，但他的鼻子能分辨出什么样的味道搭配才能组合成怡人的香味？

    明天再去孤儿院告诉他这个行业，格雷诺耶爱气味一定会喜欢这个职业，也许成为制香师的徒弟，他就能摆脱现在窘困艰难的生活了。

    夏莉在重重思绪中沉入了睡梦中。

    格雷诺耶长大了，褪去了儿时的木讷，冰冷缄默再次爬满他的脸。她看见他窥视着一个红发女孩，捏着一根木棒尾随上去。

    她看着格雷诺耶狠狠的击打女孩的后脑，拖着女孩的双腿慢慢后退。似乎有感而来，他目光直直转来，晶亮的目光正对上她满目的惊恐。他扔下手上的女孩，向她走来，木棒在他的手上仿佛一把利剑，跟随主人直取人的生命。

    格雷诺耶。

    夏莉愣愣的看着，双腿不听使唤。

    成年的他发色更深了，眼睛依然是儿时的透彻明亮，多了执着火热，他的鼻子更高了，面色却是苍黄不已，一点没有青年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