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想知道。”他沉默片刻追问道,“我想知道,夏莉。”
“…...还没到时候。”她无言以对,将鲜花放入他的手中,“还没到时候,格雷诺耶。”
夏莉转身就走,想要离开这烦心的地方。她现在实在不想考虑这些,格雷诺耶自从开始被默认着追求她后,实在有些步步紧逼的意味。
但没几步她便被一个迎面而来的男人撞倒了,快到猝不及防的地步,倒下前还闻到了酒气冲天的臭味。这似乎是个醉汉,东倒西歪的脚步也跌跌撞撞,嘴里也因撞击骂骂咧咧,臭的很。
“夏莉。”格雷诺耶慌忙跑来,花瓣撒落一地。“你没受伤吧?”他半搂起她的身子,看着女孩惨白的面色,更是慌张不已,细细抚摸着她的轮廓,“你能说话吗?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伤到哪里了?”
屁股...要摔裂了呀!!!
她一脸懵逼,臀部传来的剧痛让她说不出话。钝痛稍稍减退后,仿佛有细针刺入肉的刺痛感细密传来。张张嘴还没说话,眼泪便淌了下来。
男人紧张焦急的面容还在眼前,她却透过朦胧的水雾看到了那个肇事者高高举起的手臂及一道锋利的冷光。
“小心!!!”
“醒醒,夏莉~夏莉~”低沉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唤她。
“唔~”
她惊慌的后退了些,惴惴不安的看清了床边人的面容,是埃里克。
“你做噩梦了。”埃里克挪了挪位置,将毛巾的水拧掉,按着她重新躺下,“烧还没退呢,好好躺下休息。”
她怔怔地望着男人略有瑕疵的脸侧,她发烧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感觉整个人都热热的发烫,浑身软绵绵的。
“现在什么时候了?”她握着被沿,望着天边的云彩出神,现在似乎没太阳了。
端着水盆的小男孩走到床边,小手拿着还不稳,有些水渍沾上了他的衣襟和黑发,可爱的狼狈。
“你醒了!”他的声音有些雀跃,却固执的不肯叫她姐姐,抿唇的模样有些老道:“你已经睡了2天了,睡那么久不好。”
夏莉忍俊不禁,笑着咳嗽了两声,扫了一眼问道:“格雷诺耶呢?他去哪了?”
埃里克怔了一下,夏莉便听西弗勒斯板着细嫩的嗓音道:“他还没醒呢...跟你一样在睡觉。”
“夏莉,你忘了?”埃里克谨慎的靠近了一些,探究似目光隐藏着担忧:“你们出去那天,他受伤了,现在还在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什么受伤?”她的脑袋有些发胀发疼,好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了,按着额头的难受神情被埃里克收入眼中。
“你们那天遇到了流浪汉,后来格雷诺耶为了保护你受了重伤,流血过多到现在还没醒。这些你还记得吗?”
轰~
被暂时遗忘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当日的场景再次在她脑海回放。
格雷诺耶背对着流浪汉,她的尖叫声让他成功躲过了第一道致命攻击,但随后又在保护她的过程中被男人扎了一刀。
男人跑的很快,在他举刀的刹那,神情清醒冷厉的根本不像个醉汉。她犹豫的猜测对方可能是有预谋的要杀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买凶杀人...三人推拉混乱中凶手失手被格雷诺耶奋推下河岸,消失在了打圈的水涡中。
“不,不...我得去看他。”夏莉头发还炸着,凌乱的不成样子,手忙脚乱的往下爬,几次要摔下床被埃里克扶稳。
西弗勒斯挺着小小身板想阻拦她,生病应该像乖孩子一样躺着好好休息,这是妈妈曾经告诉他的,但他却被埃里克先生拦住了。
“先生?”他困惑的瞪着男人不明白他的用意。
“让她去。”看着跌跌撞撞爬出去的少女,高大的男人低头说:“没关系的。不然她可躺不下来了。”
对啊,她都记起来了。她手足无措的托着还有些意识的格雷诺耶返回家,河边根本没有人可以求助,幸亏他们走的并不远,只是当她精疲力竭的和格雷诺耶倒在家门口时,不经意的回首,那点点滴滴的血迹已经流淌了一路,而她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血液继续流失。
窗户上纱帘还飘着,轻轻悠悠的仿佛不知沉重。
曾经安慰她不要哭的男人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对周遭的一切毫无所察。他只是安静的睡着...他没有死。
在他身边,夏莉忍不住拉起他的手暗自庆幸,握着的指尖还是冰凉的,她紧紧地握着想要温暖起来。
她居然忘记了!
暗自唾弃自己,她伸手试探他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烧代表没有发炎,总是汗渌渌的额角也清爽温凉,这很好。她心想,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夜晚,他浑身冰冷、血迹斑斑的垂死模样真的吓坏了她。似乎也因此番惊吓,她也病倒昏迷了两天。
快些好起来吧,她默默想着,俯下身印下一吻,“醒来吧,我会多喜欢你一些。”
“不...”翠绿宝石点在苍白的脸上,他的声音先眼睛苏醒。睫毛微微颤动着,露出了他的固执。
夏莉还来不及惊喜,便听到他沙哑道:
“你说过,你爱我。”
当日她托着他沉重的身体,血液同样染上了她的裙摆。他无法描述当她泪珠滚滚落下,眼神中绽放光亮的美丽,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更让失血的他头晕目眩。
他一直坚持着却高估了自己,最终还没进门便先行倒了下去。
“我会死吗?”
“不,你不会!”她的神色出其不意的坚定,眉宇间却藏着愤怒:“不许你说,你还要追求你我忘了吗?!你甘心就这样死去?”她的手垫在他的脑袋下,一手捂着他肚子上的刀口,死死按着,声音传过迷雾来到他的耳边。
但他只觉的耳边轰鸣,眼前甚至冒出了闪耀的星星:
“你爱我吗?”他那脆弱细小的声音响起,有些可怜嫌弃自己不够大声,他张张嘴很想再问一遍,却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几秒的时间如天地崩塌一样长,他有些绝望,将死之前她也不愿说说谎话来抚慰他么?他开始急促的喘息,血液还在不断流出,大脑阵阵发昏,无法想象的黑暗向他扑来。
大概这次真的要死去了...
“我爱你,格雷诺耶。”她温柔又悲凉的叹息。
他仅剩的意识感触到那柔软到不真切的温度,嘴唇被极致温柔的包裹。
“我爱你,格雷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