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男人的想法——既想保护她安全,又想不被她误认为是冒犯。
她抬头,对着男人笑,笑的醉醺醺,却又无比真诚:“我知道,你是好人。”
男人也笑了:“我是当兵的。”
瑜宁看到,他果然留着短短的板寸头,像许东一样。
又低了头去看他的裤脚,看到他裤脚硬朗笔挺。
他以为瑜宁是在看鞋,又笑了:“这个鞋叫三节头,是部队发的。”
瑜宁醉醺醺的点头:“嗯,我知道了,我喝了你一杯酒。”
男人微微笑:“对,伏特加,酒很烈。”
醉得再难支撑,将身子半靠在他的肩膀上,紧紧的挽住他的胳膊,晃晃荡荡的走到了桌前。
落了座,天地又开始旋转。
男人迅速的去喊一旁的服务生:“拿个解酒药来。”
服务生应了一声,迅速离开,又迅速的端了一杯浓稠的白色药水。
男人把杯子接了,亲手喂到瑜宁嘴边。
瑜宁下意识的喝了一口,皱了眉头:“太甜。”
服务生殷勤关切:“姐,这是葡萄糖,可以解酒的。”
男人声音温温柔柔:“听话,喝了它。”
这温柔让瑜宁感动的想掉眼泪。
闭了眼,皱着眉,把那甜乎乎的东西一口咽了下去。
刚喝完,又见男人马上端了一杯清水给她。
她在醉意迷蒙中又结结实实的感动了一把。乖巧顺从的把水喝完。抬头看着男人傻笑。
笑的温柔绵软,有些无力,有些苦涩。
她想搂着男人痛哭一场,告诉男人:她现在很难过很难过。
也想强撑着精神,去做个乖巧懂礼的女孩,告诉他:很抱歉,她太失态了。
可,她不敢。
所有的难过和眼泪,只能用傻笑去掩饰。
傻笑中,看到男人眼眸微微眨了一下。
她注意到他眼里的宽厚善良。
这样宽厚善良的人,是不会在意她的失态的。
而她的难过,又和这宽厚善良的人,有什么关系。
默默的闭了眼,把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他的肩膀结实温暖。
一刹那间,她又感动了,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或者是幸运的。
——不过萍水相逢,能遇到这般善意的人与事,不是幸运,又该怎么解释?
酒吧门口。许东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驻足许久。
他的手有些抖。
拿出手机,翻出瑜宁的电话,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一会,始终没能拨出。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
从瑜宁挂断电话开始,就不断的拨打瑜宁手机号,但每次拨打,都听到关机提示。
这让他无比担忧。
一刹那间失去了理智,在脑里幻想出了各种各样的可能——她生气了,不愿意接他的电话。
她生气加愤怒了,在痛苦与纠结中哭的像个孩子。
她生气愤怒又伤心,甚至因此做了什么傻事......
他幻想了无数种可能,越想越是不妙,越想越是担忧,急匆匆的出了门,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她。
他不知道她在哪儿,只凭着电话里嘈杂的声音,断定是在酒吧。
于是,一家一家,转遍了城西所有的酒吧。
他希望看到什么场景呢?
也许她正自己端着酒杯,伤心落泪,他会把她紧紧的搂进怀里,也许温柔的安慰,也许低伏做小。
也许会道歉,说他很抱歉,他并非有心伤害她。他只是想说:他并不在意瑜宁是不是第一次。
也许,还会笑着逗她:大清都亡了啊姑娘,你傻不傻!
在这些幻想中,他像个英雄一样,温柔又强大。而瑜宁则是个需要他拯救安慰的小女人。
想象像言情剧一样美好。现实冷硬的伤人。
他无法再次鼓足勇气去拉她的手,再对着旁边的男人温文尔雅:“我是来接女朋友的。”
他也不能再云淡风轻的望着她笑,说:“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喝酒,我总是不放心。”
——他哪儿来的那么大勇气,一再被人拒绝两次。让瑜宁怒视着他,像怒视什么仇人。
默默叹息一声,转身出了酒吧门口,钻进车里。咬牙切齿的把车开远。
拐了一条街,又迅速的掉头,咬着牙把车开到酒吧门口的一个拐角。
他没下车,只安安静静的坐在车里,往门口的方向望着。
安安静静下,有波涛暗涌。
屈辱,而又煎熬。
许久,瑜宁终于和男人迈出酒吧。
男人搀着瑜宁的胳膊,声音温柔仔细,像哄一个孩子:“我的车停在酒吧后院。”
瑜宁不着痕迹的把胳膊从他手里挣开,露出一副逞强的笑脸:“我自己回家,不必担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