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剑下留人(2)(第2页)
“这”杨云聪嗫嚅无语,双手抱头,痛苦地道,“家师不明不白的遇刺身亡,首级不翼而飞,非但他死不瞑目,就连我又情何以堪?
“宋大哥一生树敌无数,想要他的命的仇人比他的朋友还多。”梁百兆低头沉思道,“我想最想置他于死地之人,无非一人而已!”
“什么人?”杨云聪急声问道。
“‘玉面魔鬼’龙少云。”梁百兆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而沉痛,一字一句道。提起这个人,他竟似相当激动,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仇恨和愤怒,好像恨不得生啖这人的肉,豪饮这人的血。只有仇大恨深的人,才会发出这种可怕的诅咒。
“龙少云?”杨云聪双目骤然绽放出奇异的光芒,“梁二叔何以如此肯定?”
“此人非但与我仇深似海,对你师父也早已嫉恨极深,当年若非我与你师父联手将他逐出金陵城,江南武林早已为他所一手掌控。”梁百兆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转首对任我杀道:“我现在有一单生意,你做不做?”
“你是不是想要雇用我去杀龙少云?”任我杀淡淡问道。
“嗯!”梁百兆沉重地点头道。
任我杀想也不想,点头道:“我是杀手,谁给银子,我就为谁杀人。”
“痛快!”梁百兆捋掌笑道,“在你还未行动之前,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一些事情。”
“你说!”
梁百兆缓缓道:“此人老奸巨滑,简直比狼还狡猾,比狐狸还精明,比狮子更凶残,比毒蛇更狠毒。当他对你说那些大仁大义、道貌岸然的话时,也许他的心里正在盘算着要如何把你置于死地。有的人嘴里说给你的是糖,但当你吃下去的时候,他就会告诉你,这是毒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这种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
任我杀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自古以来,真小人总比伪君子可爱,至少,真小人害人之时总有先兆,却没有哪一个伪君子会把“坏”字写在脸上,让你提防。人心不古,江湖险恶。这道理他并非不懂。行走江湖,光是明白这些道理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还是经验。他太年轻,江湖经验并不是一年半载就能磨练出来的。
“此人本是金陵城里最显赫的人物,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早在五年前,他就搬迁到了郊外。出太平门,往南二十里,那一座府邸,就是龙府。龙府的正中央,有座叫‘听涛轩’的小楼,就是龙少云的起居之处。”梁百兆忽然笑了笑,“小兄弟,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会立即奉上十万两白银作为报酬。”
十万两白银已不是一笔小数目,在寻常平民百姓眼中,更是几辈人都花不完的财富。在杀手行业中,十万两白银作为杀一个人的佣金,虽非是最高的纪录,但也已是不菲的价格。
龙少云显然比梁百兆更懂得“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的道理,府邸远比梁府更豪华,更雄伟。听涛轩虽然位于龙府中心,却是个非常幽静的地方。任我杀只是奇怪,这座小楼为什么要叫做“听涛轩”,因为在这里绝对看不见海,除了种着三五十株梅树外,还有着十数株苍松,几千竿修竹。
风拂起时,雪落无痕,树枝摇曳,竹影婆娑。
看着如海的竹林,任我杀想起了百花楼的那一片花海,终于明白听涛轩既然无海,为什么偏偏还取名“听涛”。他暗暗叹了口气,飞身掠起,在飘飞着细雪的暗夜中宛如一只大鸟,悄无声息地落在听涛轩的最高处,然后一个“倒卷帘”,双脚足尖勾住飞檐一角,整个身子都倒挂在空中。
窗户是开着的,他很容易地看清楚了屋中的一切。阁楼内,布幔轻垂,随风而动,左右各有一根巨烛高燃,中间一张矮几上放着一只铜炉,炉中一圈龙涎香花火闪烁,香烟袅袅,香气氤氲。这香气,明显有些刺激,毫无百花楼内的清淡和舒适。屋内一盆炭火烧得正旺,熊熊火焰发出阵阵暖流,驱散了暗夜中流动的寒意。与温暖如春的百花楼相比,这楼阁虽也宁静幽香,却少一份祥和,多一种神秘,让人不安而厌烦。
在这个感觉并不是很舒服的楼阁里,却有个看起来很慈祥、很安静的花甲老人。这老人坐在垫着块虎皮的摇椅上,身上穿着件崭新而名贵的貂裘,在他一伸手就可以触及的另一张矮几上,是一盏热雾缭绕的香茗。他本来面对着窗户,一双如烟的目光一直望着窗外飞扬的雪,却偏偏没有发现窗外居然有人在窥探,忽然缓缓阖上眼睛,一脸安详,一脸从容。
任我杀轻轻皱着眉,有些迟疑,忽然咬了咬牙,一个翻身,整个人就好像一片雪花轻飘飘从窗子里面钻了进去,无声无息地站在这老人面前。这老人竟似没有发觉异样,仍然闭着双眼,好像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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