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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小说网 > 燕宫杀,公子他日日娇宠 > 第530章 番外一:公子许瞻(六)

第530章 番外一:公子许瞻(六)(第1页)

    刺杀不过是个开始,蓟城从来都是危机四伏,暗流涌动。

    魏使的国书敕封她为嘉福郡主,呵,寓意虽好,虚名罢了。

    不过是将她与魏国牢牢拴在一起,这不是好事。

    孤这三年都在与她的阵营较劲,她是什么人,该站哪一队。

    她是魏人,但不该做魏国的刀。

    他日若仍有党派纷争,仍有夺权暗刺,她都得站在孤的一旁,唯孤能护她周全。

    她不该卷进列国的争斗,亦不参进蓟城的党派。

    她总会是孤的人。

    总有一日。

    罢了,不提坏事。

    这一年,孤最好的消息也都是关于她。

    一块完璧。

    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她纯粹得像个傻子。

    孤不知有多欢喜。

    孤笑,孤俯身上前,命她看孤,一次次摩挲她的粉颈乌鬓,孤爱不释手。

    她仍如从前一样乖顺,但目光躲闪,不知在想什么。

    孤听见她的心跳得厉害,见她的脸红得似要烧起来,孤就看着她一分分、一寸寸地把自己折了进来。

    她这样的傻姑娘,躲着,避着,总顾而言他,垂头要往后退。

    但孤再不许她回避。

    孤的指腹在她的唇瓣上细细摩挲,每摩挲一寸,她的脸便红上一寸。

    孤听见她的心如敲锣打鼓。

    孤想,不急。

    小七,不急。

    许瞻,你也不要急。

    她总会看清自己的心,也总会为你留下来。

    庄王十六年四月二十六,孤的生辰。

    孤第一次与母亲提起迎娶小七的事,便是在这一日。

    母亲不肯,在她心里,能做兰台夫人的必是大国公主抑或簪缨之女。她说小七是魏俘,这样的身份是轻贱了孤,更是轻贱了燕国。

    母亲曾掌控孤的一切,然关于小七,孤意已决,执意要娶,半分也不肯退让。

    孤在宫宴上饮了酒,因急着见她,早早就回了兰台。

    那时兰台天色青青,降着小雨。

    她在碎花亭闲坐,白木兰映着那寒玉簪水般的脸,她美不自知,那一颦一蹙,皆落在了孤的心坎。

    孤记得将最爱的木兰插于她的髻上,记得将她揽进怀中,记得将她从雨里抱起。

    她就在伞下,就在孤怀里,似小兽一般乖乖蜷着,偷偷地瞧孤,孤都知道。

    孤想,你瞧,许瞻,慢慢来,你不必急。

    孤尤爱与她对酌,看那张不施粉黛的脸渐渐被酒染成人面桃花的模样。

    孤尤爱她的采桑舞,翘袖折腰,长服曳地,就在孤面前翻卷出好看的袖花来。

    孤也尤爱与她闲话,她就坐在孤一旁,暖黄的烛光将她笼着,春色撩人,孤怎么都看不够啊。

    醉意朦胧,孤仿佛也跟着她去了桃林,养一条狗,去当垆卖酒,为她涤器,去听路过的客商说起那些天南海北的见闻。

    她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姑娘。

    她竟懂那么多。

    孤问她,“小七,高兴吗?”

    她笑得真美啊,她说,“高兴。”

    孤问她,“你说要当垆卖酒,那谁为你涤器呢?”

    她说,“自然会有旁人。”

    孤问她,“会嫁给大表哥吗?”

    她微醺笑着,她说,“也许会罢。”

    孤心中一叹。

    她的以后没有“公子”。

    但孤不急,孤取来早就备好的木犊,孤说,亲一口,就给你。

    她为了木犊,第一回亲了孤。

    温温热热的嘴巴浅浅覆来,不过须臾。

    不过须臾就将孤的心全都抓了起来。

    孤抬手想去捧住她满头的乌发,却只抓到一片袍角,就连那袍角也很快离开了孤的指尖。

    孤心神微乱,眸中恍然。

    孤知道自己醉了。

    孤起身时身子轻晃,忍不住环住了她的腰身。心里有千句万句,出口时却只凝成一句轻叹。

    小七。

    这低贱二字,竟不知何时起,已成了孤最好的情话。

    孤借酒问她,小七,留在兰台不好么?

    她犹豫了一瞬,没有说“不好”。

    那便好,那孤便等她。

    也是这一夜,孤那好堂弟许牧星夜集兵,终于反了。

    孤候他多时。

    一招请君入瓮,就叫他的铁甲骑兵大溃而散,死伤无数。

    许牧率残部往城门逃窜,孤早在城楼布下虎贲等候,杀一个丧家之犬易如反掌,原本毫不费力。

    那丧家之犬说,要送孤一份大礼。

    呵,大礼。

    孤铺谋定计,杀伐果决,没有什么能要挟得了孤,他该知道。

    但孤不曾想到,许牧的大礼竟是小七。

    晨光熹微,东方既白,她身上的麻袋旦一扯下,便露出了那张煞白的脸来。

    孤没有软肋。

    没有。

    许牧该知道,王叔该知道,这天下诸人都该知道。

    孤拉满了轩辕大弓,而她连一声哀求哭泣都没有。

    她心性坚硬,孤知道。

    她冰雪聪慧,也该知道孤的心思。

    孤朝许牧张弓拉箭,那利箭穿风破晓,直直插进了那反贼的脑门。

    你瞧。

    孤箭术甚佳,从无一分差池。

    是日的兵变收锣罢鼓,此时已是天光大亮。

    孤踩着满地尸身去寻她,她见了孤便往后退去。

    她怕了孤。

    但这便是权力场。

    你死我活,十分寻常。

    她也许去四方馆报过信,也许与叛贼有牵连,她不该出现在城门,孤都知道。

    但孤不曾怪罪。

    不疑她,亦不曾想过杀她。

    她问过孤,公子不怕奴果真背弃公子吗?

    孤也不知。

    孤能翻搅风云,宰割天下,但孤不知她的心思。

    孤当真怕她将自己折进去。

    孤唯有正色劝告。

    “小七,离他们远远的,永远不要卷进来。”

    但愿她能记住。

    要记得死死的,要烙进脑中,要刻在心里。

    这一日,孤带她进宫,命她去听、去看。

    孤有心去试,看她到底是不是孤的人。

    但她口中没有一句实话。

    没有,那便不是孤的人。

    是,她盯着孤腰间的玺绂,说着气话,她说,奴是魏人,做不了公子的人。

    她还说,奴总是要回魏国的,那里有奴的父亲母亲。

    生辰那日短暂的亲近,再也没有了。

    孤心里何尝不气,孤嗤笑一声,告诉她,什么嘉福郡主,追封毫无意义。

    她双眸通红,但没有哭出一点声音。忽而却又笑了起来,到底说出了心里的话。

    她说,公子嗜杀残暴,不配做北地之主。

    孤。

    孤将她赶下马车,命她跣足行走。

    孤命她下车,她便下车。

    孤命她跣足,她便跣足。

    她一句也不肯求孤,一句错也不肯认下。

    但凡她肯说句软话。

    罢了。

    孤在兰台坐卧不宁,然她竟去了扶风。

    呵。

    孤星夜寻去,挎剑立马,径入厅堂。

    兰台的东西,谁人敢抢。

    女人。

    君位。

    王叔觊觎燕宫由来已久,孤与王叔的恩怨亦早已理不清楚了。

    孤五岁随父伐楚,王叔曾设计将孤虏至燕营,孤险些死于楚人剑下。

    若不是敌军主帅将孤送回父亲的中军大帐,孤早就客死异地,燕国也必将一败涂地。

    孤犹记得那时敌军主帅是楚国的七公子,那是个儒雅的文人,孤虽记不清他的眉眼,但记得他眸光温和。

    孤是后来才知道,七公子就是她的父亲。

    他的手曾轻抚孤的头颅,孤至今尤记得她父亲的话。

    他说,“稚子无辜啊。”

    听说楚国败后,七公子回国受刑,后来竟不知所踪,再无人知道他的消息。

    狼若不死死咬住狐狸的咽喉,狐狸终究要寻机给狼以致命一击。

    王叔啊,那只狐狸。

    他又从孤这里讨到了什么便宜,孤的猎犬撕了他的爱女,吞了那孩子半只脚。

    他年长孤十岁,自此再不敢小看于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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