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外，江白找了个地方随意坐着，丝毫没在意那些六国奴婢或者仇恨或者鄙夷的目光。

    焰灵姬悄然靠近正在熬制药草的地方，以她的武功不可能被蒙毅之外的任何人所发现。

    但她也在时刻警惕着那些女子。

    她们是属于六国贵族的，她们心中把自己当成了六国贵族的私人物品，这跟江白这种以天下为格局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但今天他毕竟救了她们。

    要不然大秦的刑罚，足够让这些女子生不如死几百次。

    这时，那两个大秦出身的女铁卫靠近过来。

    她们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江白，其中的质疑毫不掩饰。

    在她们看来这些六国人都是该杀的仇人。

    “请坐，我们可以聊聊。”江白示意。

    两个女子坐下来，高挑丰满一些的不避讳地道：“你是在给她们开脱罪行吗？”

    “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家里有男丁在征战的过程中战死了，所以对六国很痛恨，是吗？”江白道。

    小巧玲珑一些但却跟一头母豹子一样的女子道：“不，我家本来不是老秦人，是上党的赵人，是赵王下令屠城的时候活下来的死人。”

    江白惊道：“他们疯了还是傻了？”

    “只因为我们种地的时候，踩坏了王子的一块封地边上的田埂。”那女孩淡淡道。

    这下江白明白了。

    “是啊，这些王八蛋，哪有個好东西，包括秦王，他们这些贵族，谁会把我们这些穷鬼当人看。”江白毫不掩饰自己的立场。

    那两个女孩大吃一惊，你这是在找死？

    “秦王他如果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他就不配当天下之主了。”江白一笑，问道，“好，我知道你们的仇恨来自什么了，但我要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是想世世代代让大秦和这些六国后人对着干还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是大秦的子民，从此不会再有六国和大秦的矛盾？”

    高挑的女孩笑了笑，很怜悯地道：“伱这个人看着很有学问，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呢，六国和大秦，怎么会和解？你看，这些奴婢都恨不得杀死任何一个和大秦走得近的人。”

    “是啊，我和她们，其实更应该是一种人，她们是六国贵族的努力，是这个王那个王的玩物，我是被这些王八蛋贵族的后人用毒药控制了的工具人，我们都是穷人，都是可怜人，我们都应该联起手来干死那帮王八蛋，但她们却选择了和我作对，而给那些王八蛋当帮凶。”江白问道，“这是谁的过错呢？”

    娇小玲珑的女孩脱口就说：“当然是她们自己！”

    “你错了，”江白霍然起身，指着那些女孩说，“你们看，她们眼睛里只有无尽的恐慌和紧张，就算有一点仇恨，也是不知所措的仇恨。她们在恐慌什么呢？她们又在紧张什么呢？她们的脑海中是一片空白的，是人家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的，这是莫大的悲哀，也是时代的悲哀。”

    那……

    “我没有那么大的才能，也没法教育她们懂得是非曲直，我只能尽全力让她们能够多一点活下去的机会，仅此而已。”江白摇摇头，黯然道，“我们这些人，都是炎帝黄帝老祖先的不肖子孙，彼此之间杀得血流成河，一代人接着一代人杀，到头来我们得到的是什么呢？是数不清的贵族，他们把我们当牲口，毫不在乎我们的声明。”

    说到此处，江白不由愤懑。

    他骨子里不是愤世嫉俗者，而是一个斗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