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她们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担心我们?还是没心没肺的开着party?”我嘟哝着。
或许是佩姬那番关于“回家”的话,我想快点解决这件事回去了。
我和德克萨斯都没有家,但公司至少是个能安心睡觉的地方。
货车轰隆穿行在苍莽茂盛的丛林里,天光渐亮,目的地终于可见。暴雨后空气中万象翻新又浑浊的气息,在进入破烂房屋组成的围城后,变得沉闷而惶惶。
压力重重的城镇,飘浮着藏污纳垢的熟悉味道,恐怕稍微掉以轻心,就会踩上当地人致命的陷阱,龙门最肮脏的贫民窟,都比这友善。
“喂,大婶您好。”我摇下车窗,向一个坐在道旁发呆的人问路,“请问镇上的商店和加油站在哪?”
“就是你们给孤儿院送补给吗?”
谁知她抬起头,一对惨绿色的神经质的小眼珠,死死盯住我。
这是个匹特拉姆族的老女人,哪怕说着她们种族特有的慢悠悠调子,我也看得出她的愤怒。
“我们是企鹅物流,武装押运,承包各种业务。”意识到不妙,我硬着头皮强调“武装押运”四个字。
“呸!帮助灾星,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位大婶,我们只是收钱办事的快递员,除了业务,和摇篮之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不会就这点怪我们吧。”
“被钱蒙瞎眼的家伙,你们知道吗?”大婶不依不饶,“我儿子是感染者,在前一阵失踪了。”
果然,被乌龟咬住就不能指望松口。
“那个安努拉的臭虫,被飓风诅咒的恶魔之子。”
“一定是她在把我们变成感染者,拿感染者去举行邪恶的仪式,想给自己死去的族人招魂。”
汉娜小姐对镇长的呵斥,在脑中阴魂不散徘徊,结合眼前这番慢悠悠听着不耐烦又恶毒的指控,我算是理解了她的感受。
车门猛然传来剧震,这个疯女人竟然拿手和脑袋在撞门——然而她疯狂的举动,却在下一刻僵住了。
“别碰车。”德克萨斯的剑刃穿过我眼前和车窗口子,指在大婶鼻尖,吓得她脑袋差点缩进衣服里。
“我不想用剑砍你,刃会变钝的。”
“苏茜大妈,离她远点。不然真会被砍的。”
一个粗豪的嗓子震耳欲聋,老女人被一把拉到巨大的阴影后。
我们新面对的是一位佩洛族巨汉,光看胳膊就比德克萨斯腰还粗,完全不逊色于看守灯塔的萨卡兹。那张脸强悍桀骜而威严,和佩姬一样垂在脑侧、却完全没她那种可爱的黑色犬耳,属于在佩洛里也凶名赫赫的比特。哪怕我坐在货车里,他也能居高临下俯瞰着我。
“喂,小狼崽,对大妈态度好点。”他伸出比德克萨斯剑还粗的食指头,拨开剑刃,“我是这座镇子上的守备队长。”
德克萨斯眼神冷峻与他对视,收回剑,手依然没从剑柄上挪开。
“嗨,大狗。”我虽不愿与当地人起冲突,但也不能让德克萨斯丢面子,“作为路过的良善旅客,真希望你能管好镇民,治安恶化对经济发展可不利哦,你的工资也会降低的。”
大狗盯住我,忽然看小丑一样嘲笑道。
“异乡人,这里没人会欢迎你们。”
“有钱也不行吗。”我假装惊讶,“我们不过是想加点燃料,这样也能早点离开,大家都好过不是吗?”
“可以。”他转头打量我们的货车,“不怕油箱爆炸,我可以带你去加油站。”
“看来你们这都是做危险生意啊。”我摇头讽刺道。
“异乡人,克制好自己。”他把凌厉的视线转回德克萨斯。
“如果你们是汉娜请来的,更要如此。到哪都要守规矩,你们应该懂这个道理。谁触犯,我就可以像对付骚扰镇子的野兽那样,拧掉它的脑袋,剥下皮挂在电线杆上风干。”
他说这番话时从骨子里透出的杀气嗜血而凶狂,昭示着这大块头,绝不是只会看门的家犬。
他吐了口唾沫,张着血盆大口警告。
“记住,这里是棘心镇。我们是战士与猎人的后代,没有孬种。”
“德克萨斯,我们走吧。”我关上车窗。
匹特拉姆大婶仍然在喋喋不休诅咒着我们。
德克萨斯把空的歌声调到最大。
我见识过许多极端排外的地域,生活在险恶闭塞的环境,人们内心滋长着猜忌、憎恶的毒芽,一点风言风语,便会将仇恨引导向某个可供发泄的对象。
但棘心镇却比较特殊,这里人种混杂,移民与土著相互扶助,外界风评是座不错的小镇。虽然还无法把握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发生在这块土地上所有危机的矛头,无疑都指向摇篮之家——那个名为“布丽“的孤女。
又到了危险的猎场里啊。
第四章水洼中的蝌蚪
第四章水洼中的蝌蚪
了解到棘心镇不是个能“观光旅游”的好去处,我们没在街上瞎逛,只是大致视察了下镇周边的地形和路况。
一无所获回到“摇篮之家”时,佩姬正指挥着孩子们在客厅里拆解部分物资箱。
与送给教授的神秘货物相比,这些补给品都是企鹅物流帮忙张罗采购的,有什么我们自然一清二楚,在这群孩子面前,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个个都是充满惊喜的百宝箱。
“天哪,还有零食和玩具!”
“统一分配,谁都不能抢,私下交换也要经过对方同意哦。”佩姬叉着腰守在物资箱旁,给一群太过激动的小不点立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