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环形上升的地窖阶梯中,佩斯不断思考着那个问题。
她扫荡后的战场,会是怎么样的呢?
佩斯想起了圣戟尔大酒店的那一战,那个广场上四处都是搜查官的尸体,鲜血浸满了广场的地面,而白发的少女手持利刃,默默站立在满地的尸体中间。
经历了真正修罗场般的狗斗之后,佩斯才终于知晓了面对喷溅的鲜血能够保持绝对的冷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这让珀莉丝的形象在佩斯的心中又逐渐变得有些神秘莫测了起来。她比佩斯的年龄还小,但从战斗时那副淡然的神态看来,她经历过的战斗大概已经远超于佩斯能够想象的范畴了。
为何一个小女孩会成为巴别塔之刃?
思绪间,佩斯逐渐来到了阶梯的尽头,熟悉的木质门就在佩斯的眼前,佩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还经常从这扇门溜进酒窖,然后偷偷弄点酒带出去和范斯一起喝。
推开这扇门后他会看见什么?是和圣戟尔大酒店那战一样,铺满了大厅的鲜血?还有陈列在大厅各个角落的尸体?
佩斯深呼吸一口气,随即推开了门。他十分紧张地准备迎接面前的血腥场景。
然而,出乎佩斯意料的是,大厅里并没有什么鲜血、尸体。
“什..什么?”
好几名四肢裹着纱布的士兵正倚靠着大厅一侧的墙,蜷缩着身体,他们大多数都十分安静地闭着眼,一副昏迷的样子。
她...没有杀掉他们?
佩斯的视线在大厅里扫荡着,随即他看到了一张移动到屋子角落的桌子。在那张乱糟糟的桌子旁,一个少年模样的士兵正在给一个老兵包扎伤口。
不对!她明明拒绝了自己之前那个幼稚又无礼的请求,怎么可能...
难道另有隐情?这群士兵还能在这里包扎的话,难不成她已经被这群士兵...
听到酒窖门口的响动,少年连忙站起身:
“别开枪!我们已经投降了!”
托姆举起双手,神情复杂地看着佩斯。
佩斯示意身后的伙计们放下手中的武器,但自己还举着那把枪。
“你是谁?”
佩斯缓缓朝着托姆靠近。
“托姆·尼科洛夫,”托姆回答道,“隶属于【无限钢铁军团】...”
“我知道你是军团的人,我的意思是...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佩斯的胸口被一种莫名的慌张笼罩着,他犹豫了一会儿,随即改口道:
“那个白色头发的女孩,她怎么样了?”
佩斯死死盯着托姆,他十分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害怕珀莉丝已经遭遇不测。
听到“白色头发的女孩”,托姆微微低下头,目光闪避着,当他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击败我们后,她就去二楼了,还让我给伤员包扎,说是...某个笨蛋的奇怪要求...?”
托姆无奈地笑了笑,完全没有注意到佩斯那刹那间呆住的表情,自顾自地说了下:
“你是..摩纳克家的人吧?她已经击败我了,虽然我希望你能手下留情,但...我们都任由你处置了。”
“没用的叛徒。”一旁的老兵恶狠狠的对着地面吐了口口水,但托姆没有理会他。
佩斯怔怔地看着面前一脸视死如归的托姆,他又看了看那一群倚靠在墙角、受伤的士兵。
随即,毫无征兆的,佩斯捂住脸,低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
真是没想到啊,身负伟力的珀莉丝一个人都没杀就结束了战斗,反倒是满嘴仁义道德、自认仁慈的自己在那个地窖中杀的浑身是血,才勉勉强强活了下来。
仁慈从来都是强者的特权,相比之下,弱者口中要求的“仁慈”只不过是某种自以为是的道德绑架罢了。
也正是他这样的弱者利用了珀莉丝这样的强者,才能成功夺回家族的宅邸。
他指责珀莉丝“将联邦的内斗带来底比忒”,那他呢?他佩斯·摩纳克何尝不是把一个为父报仇的小女孩卷入了自己家族的斗争?
“呵呵呵...哈哈哈哈...”
佩斯仰天干笑了几声,在托姆紧绷的注视下,佩斯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抬起头,随即开口:
“老头子,带上五个兄弟伙,然后押送他们去地窖,全部完成包扎之后就关进地牢,作为人质。”
“明白了,小家主。”
“我还有些事情要做,照顾好范斯。”
“啊....”
老管家意味深长地看着佩斯,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他显然已经知道了佩斯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小家主,要当心啊,【巴别塔之刃】的怒火你未必能承受。”
“但我必须得去。”
佩斯转过头,直视着老管家的双眼。
“我欠她一个解释。”
宅邸已经成功夺回,而【纯白焰火】大概就在这座宅邸的某个地方,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