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打开……?”季修年问,他觉得这件事莫名透着相当的诡异。
修的右手再度液化了,银色的光点不停流转,而后那只手轻轻放在了季修年的太阳穴。他的语调听起来很平常,却吐出近乎蛊惑的话语:“想象我的手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想象你的精神可以到达身体的一个部位,也包括我这里……”
说道最后一句话,嗓音蓦然低沉起来。
季修年闭上眼睛,眼前顿时化作一片漆黑,而后他看见了银色的流光从很远的地方飞过来,像是流星堕于地面,流光扯着长长的尾巴,在他的眼前越来越大。
下一刻,那片流光便猛地朝他撞了过来。
“砰”地一下火花四溅,溅在他眼前,季修年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的身前有着无形的屏障,阻止着流光的靠近。而他全身上下都像传感器一样接受着信息——
危险!
他本能地想避开强行侵入的这一切。
季修年觉得自己在身体中,意识渐渐凝结出了形体——
那还是他,只是是精神领域的他。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模样,但他看见那片流光还在透明的屏障前轻轻叩击着,随着每一次的叩击,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深处传来沉重的疼痛感。
“我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试着接受我,季修年。”他听到修的声音,意外的不是惯常冰冷平静的语气,而反常地有点——
温柔?
流光轻柔的叩击还在,但季修年却看见自己身前的屏障却越来越厚,他也离流光越来越远。
这很疼,真的很疼,哪怕是这样轻柔的入侵……
不管是什么,他们的精神领域得保持距离。他是独立的,在自己躯体的王国之中完全独立,不能接受别的东西进来……
修也不行。
这类想法郑重其事地盘旋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将银光推得越来越远。
流光发觉自身处境,幻化成一把银色军刺,刀把朝着屏障冲了过来。这一次力道很重,接触到的那一刻,季修年感到一种折碎骨骼般的震痛,他的神经元都在向他叫嚣绝不要有第二次。
“不……这太痛苦了!修,快离开!”季修年几乎是尖叫出声。
他也能理解苏蕴璞惊天动地的惨叫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能承受的疼痛。他的思想中能想象到的最疼的场景,也不过像《电锯惊魂》中一样,用手在装满尖锐针筒中的马桶里找钥匙、被下颚撕裂器爆头,尽管他不曾过这两样,但他可以发誓,银光撞过来的那一下,他能感受到的疼远超这两种!
下一刻,那道流光飞逝了。
季修年浑身松懈下来,他张开双目,而后颓丧地瘫在床边。
修站在一旁,他的手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我不知道这么疼、这么难……”季修年低声说。
“和我一起行动,以后只会比这更疼、更难,季修年,回你的人类阵营身边吧。”修说。
季修年猛地抬头:“你就这么讨厌我和你一起,那为什么最开始强制要求我和你一起?”
修微微扭头,目光偏移了一瞬:“如果我最初不这么要求,现在的你根本不会存在。”
“你……什么?”季修年骤然想起,修曾表达过不如直接吃掉他的意思。他不自觉紧抓住床单,攥出一个丑陋的褶皱。突然间一切都清楚了,现在的一切就是修当初的心软,没吃掉他,所以因为随时随地都需要粮食供给,才会一直带着他行动。后来……当他不再需要,他就被放弃了。
季修年觉得满嘴都是苦味,那么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从人类的阵营里一直追到这里来,千里迢迢,做了这么多事,就是向眼前的生物证明,我对你很有用,你还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