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年觉得很罕见，都到了这个时候，修竟然像人类一样开始说教。但不管他说的是否有道理，他也觉得对方解决问题的手法太过偏激。无法释怀就干脆杀掉，还会有比这更粗暴的方式吗？

    苏蕴璞或许真的很憎恨她的继父，但即使被迫被打掉了孩子、与斯文达成了交易，也无法朝继父下手，也许这意味着她在潜意识里还打算给那个男人机会？修说斯文是蛊惑了他，那么他所做的一切，何尝不是欺骗和蛊惑？

    但他却很清楚，以他目前的立场，根本无法改变一点现状。

    “那个团子……是她的孩子吧。”季修年低声问。

    “是。”他得到的只是平静无波的回应。

    季修年被这回应噎住，也不再发言。

    这条通道比想象中的要长，随着步步前进，墙壁上还会出现一部分苏蕴璞的记忆。给季修年印象最深的一幕是苏蕴在夜里一个爬上天台，只穿着睡衣的少女身形显得很单薄，风吹过她的衣角人觉得这几乎是虚幻的。

    而后，带着细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轻轻走到她的身后，为她披上了一件浅咖色外套。

    男人倾身对少女说了些什么，季修年能看到的只有侧面，但唇角浅浅勾起的一道弯，在夜里很勾人。

    ……

    季修年一时间又想不通了，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但他决定不再去想，为什么他要去关心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女孩儿？没那个必要！

    当记忆消散无踪后，粉色流光将他们指引到了终点——

    那是季修年从未见过的场景，他们走过的甬道原本很宽阔，但当踱步出去后，他们却走在了一条极细的桥上，桥下是万丈深渊。而桥通往的方向则是一个巨大的白色球体，球体正缓缓地旋转着，球体表面是深深浅浅的印记。

    那些印记，很像星球上的拥有的印痕。

    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走上独木桥，这桥只有正常人类的半只脚掌宽，如果不够谨慎，一不小心跌落就会粉身碎骨。

    尽管季修年不知道意识粉身碎骨后会发生什么，但他也绝对不想。小心翼翼跟着修前进，鹿的四蹄让他的行动变得异常缓慢，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马戏团里的动物，被逼着走钢索。

    “那是白宇宙。”修看着缓慢转动的球体说。

    “？？？”季修年能表达的只有疑惑，这称呼也太稀奇古怪。

    “白宇宙是我们用来连接意识的工具，斯文用它来建立了自己的意识宫殿，他可以从每个类似的球体中穿梭，从而达到他想去的躯体。因为和星球的模样很像，所以发明者取名为白宇宙，不过我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蠢……”修说，到最后他竟然罕见地吐槽起来。

    没听到季修年的回应，修又好心地补充道：“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解释，白宇宙就相当于服务器，它储存和接收意识，这些细桥就像是网线，连接着各个躯体的意识……”

    “我听得懂，在人类中，我还是属于聪明的哪一类。”季修年说。

    修听后发出一声笑，那笑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赞同，但季修年本能地觉得没什么好的含义。

    当他们走进球体中后，季修年感到自己全身上下被撕裂、揉碎。但很奇怪的是你知道自己正被粉碎瓦解，但却感受不到疼痛。他“看”到修也是如此，在白宇宙中碎成了一片片，而后他们被压缩、塞入了另一条管道之中，随着纯黑的管道飞驰而过。

    被传送时季修年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自己的头、哪里是自己的脚，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正在前进。当这条管道走到尽头，眼前出现了无数条分叉路口，另外的管道越来越细，每一条都通往不同的意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