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宁.………别说，猛地来一下，还挺吓人的。林掌柜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她尚且有些稚嫩的脸，又看了一眼眼前虽然狗爬似的，但故事内容却透着老辣的文字，一时竟有些不太敢相信，这样情节节奏紧凑，有足够新奇的故事是这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写的。她起身出了柜台，看着她道:“还不知女郎怎么称呼？可否后堂相谈？”周锦宁笑容满面的道:“掌柜的客气了，小女姓周，不知掌柜的贵姓？”“女郎客气了，叫我林掌柜便可。“林掌柜笑着把人请到书坊后头的小后堂，周锦宁扫了一眼，布置的和点心铺相差不大，上首靠墙两张椅子，椅子中间还有张不大不小的桌案。

    堂内两侧还各放置了两把靠椅，而对面的三进院子中间，被影壁挡住了，但还是能听见类似木工活儿的里面的声音。这是前面书坊，中间待客议事，后面直接可以印刷出书一体？后堂有专门伺候的小厮，见着两人过来，就开始上茶。林掌柜把手中的一叠手稿放在两人中间的书案上，脸上带着微微歉意的道“周女郎，林某冒昧问一句，这书稿可是你自己所想所写的？”说着，又忙解释了一句，“不是林某想怀疑女郎，只是女郎这文笔功力虽然十分通俗易懂，但在故事节奏掌控上却十分老辣，这才有些疑惑。”周锦宁神态从容自然的道:“当然，若林掌柜不信，我也可以当场再继续往下写。”

    看着她的表情，林掌柜放心了不少，随即指尖点了点手边的手稿，笑着道“我们养文斋收稿一般都至少要收一万四五左右的书稿的，这样故事情节可以展开，也刚好差不多一册的内容，方便立刻印书。”大庆朝的一册书一般是25张50页，每页差不多能写250字到300字左右，也就是一册差不多1万4左右。

    但周锦宁这次的稿子只有三千字左右。

    但听了她的话，她面上却没什么太多的变化，依旧笑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神，林掌柜忽的轻咳了一声，接着道“不过，周女郎这故事开头写的着实新奇有趣，引人入胜，破个例倒是也无妨，只是周女郎还是要尽快将后面的稿子写出来才是。”

    周锦宁点头，“这是自然，回去我定奋笔疾书，写完就立刻给您送来。”说着，她似乎有些不太好意，但最终还是大大方方的问道“既然林掌柜话都说到这里了，那小可就厚脸皮的问上一问了，林掌柜想必也看出来了，在下家中目前过得很是拮据，所以才来想着写一写话本小说来试试，没想到能得林掌相青眼，是在下之幸。”

    话音一转，她语气自然，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她，一眨不眨的问道“就是，不知道这稿酬是怎么算的？”

    林掌柜看着她的表情，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在这大多数读书人都觉得谈钱是铜臭，就算给别人润笔后，也从来不会主动提润笔费，而是要等别人主动送上润笔费。

    这姑娘倒好，竞然还自己直接开口问稿酬的事，可不就让她觉得可乐吗？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知道她的家境，她也不想为难她，直接道:“放心，我们养文斋给的润笔费向来良心，绝对不会让你白白耗费心血的。”说着，她抿了一口茶，才继续道“一万五千字，五百文钱。”周锦宁几不可查的轻蹙了蹙眉。

    五百文？说实话，比她心里预计的要低一些。不过，想想也就知道了，要是这行真的这么容易赚钱暴富，即使文人表面上看不上小说，觉得是小道上不了台面，甚至视为污点，但暗中写的人绝对不会少。

    毕竟，谁也不会故意和银子过不去不是？也就不会是现在供不应求的情况了。

    她眼眸微垂，在心里迅速算了一笔账。

    一万五千，五百文钱，那如果这本小说她写四十万字，那总共也只有十三两银子多一点。

    如果她一天写三千字，四个月写完，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就是三两银子。要是一天写六千字，两个月就能写完，这样算下来，一个月的工资就是六七两了，看起来已经十分不错了。

    不过……咳，该争取的利益还是要争取的，该画的大饼也是要画的！看着她脸上突然变化，好似有些不太满意的表情，林掌柜有些诧异，不由道“我们养文斋的信誉是整个大庆都知道的，一般新作者，给的价格都是一册300文到500文之间，500文已经是最高的了。”周锦宁连忙点头，“林掌柜的为人我自然是信的过的，没有您，我这会儿连写稿子的墨都还没有着落呢，可以说您就是我的贵人！"她这话说的真情实意的，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但被人这么捧着，林掌柜还是心情不错的笑眯了眼。嗨呀！这姑娘不仅长得俊俏漂亮，心性儿好，看人的眼光也很准的嘛！“不过.……林掌柜，我想着能不能这样，我稿酬只拿一半，另外的一半按分成算如何？”

    被她捧的高兴的林掌柜笑了笑，自然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不过，随便听一听倒是也无妨。

    “哦？怎么个分成法？”

    周锦宁笑道“小可孤陋寡闻，在这之前，需要先问您几个问题。”林掌柜颔首示意她问。

    “不知如今一般的小说话本类的会印多少册？多少册算是卖的还不错的？最好的销量是多少？一本四十万字的小说书坊成本印刷的成本是多少？”问完她顿了一瞬，继续道:“灵溪镇大概有多少人？一个普通县城有多少人？一州一府平均有多少人？识字的又占多少？”听着她的问题，林掌柜倒是有些感兴趣了起来，而且，问题也大多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笑着道"一般小说的印刷量在几百至几千册。”“我养文斋但凡收了稿子的，第一次印一般都是500册，卖的比较好的会加印，能印1000册以上的，已经算是买的不错了。目前最受欢迎的，就是去年的《五国争霸》，估摸着六七千册应该有了。”“至于成.……“她笑了一下，“倒也算不上什么秘密，稍稍和木匠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四十万字的雕刻成本一二十两，再加上纸张成本和润笔费，差不多匹五十两银子。”

    说着，还观察着她的神色，但见她依旧没太多表情变化的脸，不由有些小失望。

    啧，小小年纪的，还挺沉得住气。

    “人口的话，林某不是衙门里的官吏，知晓的也不太清楚，不过……灵溪镇和邕顺县的人口，我倒是大致清楚。”

    听着她说的灵溪镇有近一万人，邕顺县人口更是达到十一二万的时候，周锦宁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了。

    不过，人多总比人少好，再加上大庆朝在地方上广设学府，社学更是遍地开花，她估摸着识字率应该和明朝那时候差不多，百分之一二十的识字率应该是有的。

    这样算的话，那一个普通县城下辖的识字的人就有差不多两万人左右。不过短短瞬间，她眼睛简直亮的biubiu放光！在这没有太多娱乐的古代，小说话本，听书，绝对是一项占比非常重的娱乐活动！

    一个县就有两万左右的市场，若是在放眼一州一府，再辐射周围府城州县……嘶!

    畅想一下，现在一册书一般定价在60至70文左右，就算一册60文好了。40万字的小说之前要分26册，那一整套书就1560文钱。只要卖出五十套书，书坊就能回本，剩下的全都是纯利润，都是钱啊！就算还有运输费用，但也绝对是大赚特赚的！而且，这还是基于她是如实说，没有夸大成本的情况下！林掌柜疑惑“？？？"这孩子这是咋啦？

    她是想用高额的成本打消她想谈分成的念头，但完全没想到她眼中才不过读了两年社学的十几岁女郎，心里的算盘正打的啪啪响。周锦宁转头看着她，目光如炬，脸上瞬间笑出来了一朵花来了，“林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