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瓷脸上有些怔忪，像是突然清醒一样，松开抓着徐川乌衣袖的手，唇角弯出了一个弧度，轻声说：“徐医生，我不怕。”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徐川乌其实想问季瓷，这样发作时的痛会持续多久，也想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发作时会痛的。

    可他看着眼前似乎对自己放下防备的季瓷，又有些犹豫。

    “每次……都这么疼吗？”最终他只问出了这么一句。

    季瓷抿唇，轻轻摇了摇头：“一开始止痛药是管用的，但一直吃止痛药总归不太好，我就没再吃了。”

    徐川乌只觉得自己一到季瓷面前，嘴就变得特别笨，什么话都想不出来，闭了闭眼，附和道：“一直吃止痛药，确实不好。”

    季瓷慢慢地把自己的身体靠在墙壁上，背部与墙壁彻底接触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小声地吸了口凉气。

    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用一种近乎感叹的语气轻声道：“其实这种程度，不算很痛。”

    徐川乌看着她，等待她说下去，谁知道她又跳了话题：“徐医生，周五有空吗？”

    徐川乌点头，就算原本有事，现在开始也没事了。

    “那徐医生可不可以陪我去一次游乐场？”季瓷声音轻缓，不像在询问，像在陈述。

    徐川乌有些担忧：“你的身体……？”

    季瓷轻笑：“到那一天就不会疼了。”眼睛看着徐川乌，明明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徐川乌竟然像从中看出了一丝渴望。

    “好。”

    季瓷微笑：“谢谢你，徐医生。”然后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闭上眼，“很晚了，该休息了。”

    徐川乌看着她，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你呢？”

    季瓷睫毛颤了一下：“我睡不着，再坐一会儿。”

    徐川乌温柔一笑：“我陪你。”接着又问，“你……介意我在这吗？”

    季瓷摇头：“你坐。”

    徐川乌将她房间里的椅子挪过来，飘窗空间有限，他个子高，手长脚长，终究没办法跟季瓷一样一直缩成一团。

    安静地一起坐了好一会儿，季瓷睁眼看徐川乌，以为他会睡着，没想到她一转眼过去，那人就睁开了眼，目光灼灼，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

    季瓷心脏一跳，莫名有些心虚。

    别开眼，季瓷开口：“徐医生还是到外面睡吧，很晚了。”

    徐川乌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知道季瓷是有些不自在了：“好，你也……注意休息。”

    “嗯。”

    徐川乌走出房间，在沙发上躺下，几乎一夜无眠。

    五点多，徐川乌再次起身，走到季瓷房间门口。

    季瓷依然保持着之前靠着墙壁的姿势，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没有呼吸的人偶。

    徐川乌被自己脑中的想法吓到，慢慢靠近季瓷，走近才发现眼前人不过是睡着了。

    心猛地放回原地，徐川乌松了一口气。

    伸手想把季瓷抱回床上，刚一碰到就听她细细地“嘶”了一声。

    季瓷眉头皱起，小声嘀咕：“妈，我疼，你碰到我了。”

    语气里有徐川乌从没听过的娇气和任性。

    徐川乌怔了下，轻手轻脚地从季瓷床上拿了毛毯过来，给季瓷盖上。

    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他没注意到，身后的季瓷慢慢睁开了眼睛。

    在自己说出那句话之后季瓷就猛地清醒过来了，只是不想说话，干脆就一直闭着眼睛。

    此时季瓷看着徐川乌的背影，脸上有些复杂，良久，她垂下眼睑，像是确认了什么。

    周三一早，嫣然先到季瓷房间看了看，她自己眼眶也红红的，还有些肿，想来前一天晚上也没睡好。

    嫣然进去的时候季瓷已经躺在床上了，闭着眼睛，看起来睡得正香。

    嫣然安静地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敲门声响，嫣然打开门，徐川乌提着早餐站在门口。

    “徐医生？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没多久，醒得早就去买了些早餐，张小姐先吃一点吧。”徐川乌进来，轻车熟路地把早餐摆出来。

    嫣然坐在餐桌旁，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之意，许久，她抬头看着徐川乌：“徐医生，我有话要跟你说。”

    等嫣然和邵云卓走后，徐川乌坐在沙发上，看着季瓷的房间，眼里并没有多少震惊，更多的是心疼和怜惜。

    他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都是一些小细节。

    不得不说，季瓷平时伪装的还不错，但是很多事是经不起推敲的。

    徐川乌按了按眉心，暂时没有要去问季瓷的想法，起码要等她熬过去这次。

    徐川乌很无力，这种时候他反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陪着季瓷。

    这两天都由徐川乌在季瓷家中照顾她，嫣然直接把自己的钥匙给了他，方便他出入。

    季瓷的身体不再一碰就疼了，只是话还是很少，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