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瓷闭着眼，但能感觉到徐川乌在自己左边坐下，伸手，握住徐川乌的手：“徐医生，不要紧张呀。”睁开眼，笑颜如花。

    徐川乌也笑：“好。”

    于是季瓷再次闭上眼，徐川乌开始引导季瓷进入自己设计的梦境。

    徐川乌轻声道：“你现在一个人在慢慢行走着，走啊，走啊，你的面前出现了一片金色的草坪，温暖的阳光打在了你的身上。现在你转身，你身后站着一个人，是谁？”

    这个人物，是设计来给她支持与鼓励的，一般而言，来访者看到的都会是自己最信任、最给自己安全感的那个人。

    季瓷嘴唇轻启了一下，沉默。

    徐川乌眼神深了一下，道：“好的，你继续往前走，在一片树荫下，你看到一个木头搭建的小木屋，里面很黑，你推开门，看到了什么？”

    季瓷睫毛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醒过来，眼泪开始无声地从眼眶里流出来，她依然选择不说话。

    徐川乌追问：“里面是你认识的人吗？”

    季瓷从喉咙里发出一个艰涩的声音：“嗯。”

    徐川乌面色严肃，依然轻声询问：“你现在是什么感受？”

    季瓷张张嘴，声音里带着哭腔：“难过，我好难过。”

    徐川乌知道她大概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自己的情绪也有些不稳，克制自己此刻想抱住季瓷的欲望，他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好，你现在不要担心，你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吗？你想说什么？”

    季瓷咬唇，眼泪一直流着，终于开口，语气小心翼翼，道：“我好想你们，你们过得好不好？你们也怪我吗？如果不怪我，多来看看我，好不好？”

    徐川乌眼睛有些发酸，季瓷这样，也算发泄了一点情绪，轻声调整了下呼吸，尽量平静道：“好，你现在不必惊慌，听我的，慢慢的，你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后退。”

    季瓷皱眉，徐川乌接着说：“不要背对他们，轻轻的，一步一步，你现在退到了门外，你又轻轻地将那扇门关上了。你现在又往前走，又回到了刚才金灿灿地草地。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季瓷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脸上有挣扎，手也伸出来像要抓住什么，嘴里喊着：“不要……”

    徐川乌表情有些凝重，他再次低声重复：“你现在退到了门外，你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季瓷却依然无动于衷，即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她的茫然，她呢喃着：“你们也怪我，对不对？”

    徐川乌终于无法继续下去，伸手握住季瓷抓着虚空的手，俯身吻上季瓷，两人唇瓣紧贴着，徐川乌低声唤她的名字：“季瓷，醒过来吧。”

    催眠，失败了。

    季瓷睁眼，坐起来，眼里还有些惊痛和不知自己身处哪里的茫然，徐川乌将人揽进怀里，轻吻她的发顶，无声地安抚着。

    季瓷眼睛里含着泪水，她抬手，像上次抑郁症发作时那样，拉住徐川乌的衣袖轻声喊他：“徐川乌……”

    “我在，没事了……”徐川乌闭着眼睛，心痛到无以复加。

    季瓷慢慢平静下来，周身悲凉的气息淡了些。

    抬眼对徐川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徐医生，刚刚你问我，在那片金色的草地上见到了谁，我没说。”

    “现在说也不晚。”徐川乌看着她的眼睛。

    摇了摇头，像是突然改了主意，季瓷眼中有光亮：“不告诉你。”

    因为那个人，现在就在我眼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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