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做了一个淡淡的梦。他醒来之后，想不起这是个什么梦了。梦中的人物、地点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一个女人，一个穿白皮鞋的女人。

    “难道这个女人是艾红吗？”一股又甜又酸的思绪占据了凌云的心，“难道我爱上了她？”凌云躺在旅馆的床上追忆着艾红的身影。

    他下了床，走进浴室，开大了淋浴的热水管。烫人的热水一下子沁入他被曾根用鞭子抽伤的肩膀的伤痕处时，他想起了一件事。

    “当时，曾根为什么只追问夏天的去向，而对同样下落不明的杨欣却不闻不问？”凌云自问自答道，“对了，因为曾根没有控制住夏天。”

    接着，一个相反的想法又产生了，“那么，能说杨欣已被曾根控制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清楚了，袭击曾根的是‘东方红’造反纵队为夺回杨欣搞的。那么，夏天是否被‘东方红’造反纵队窝藏起来了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叫‘红姑’的女人可能就是‘东方红’纵队的重要人物了。”一个假设引出了一连串的结论。但这个假设却是十分不可靠的。可现在也只有作这种假设了。

    凌云提起桌子上的保温瓶，泡了一杯茶。他边呷着茶，边思考着事件的真相，想来想去，理不出个完整的头绪来。他拿出笔记本，写道：

    12月3日，发现乾隆文物失踪了。夏天、杨欣两人都心怀叵测。薛参谋从军区受令回来之后，这两个人分头逃跑了。一个去投靠“东方红”纵队，一个被“文卫东”战斗团保护起来。杨欣躲到“东方红”纵队大本营，是否是自己找上门的，是个疑问。也许是被抓进去的。

    在此之前，夏天从保险库里偷出了真正的东陵出土文物，而换上了让习师傅仿造的赝品。这一点从女佣的话里可得到证实。他投靠时给“文卫东”战斗团的礼品，不会是全部的东陵出土字画，而很可能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可能被他藏到什么地方了，企图有朝一日变钱。不过，夏天可能会对曾根说，大部分送了空军320库，剩下的只有这些了。

    但是，“东方红”纵队的人袭击我，偷走了那份收据和印有“B”记号的标签儿。“东方红”纵队据此抓走了裱糊店的的习师傅，肯定进行了彻底的审讯，并将把这些作为证据摆到夏天面前。

    夏天处境危险！他供出东陵出土文物真品藏在什么地方之后，对“东方红”纵队来说，便没有存在价值了，很可能跟习师傅一样被搞掉了。

    那么“文卫东”战斗团，为什么一定要抢回杨欣呢？是不是说全凭夏天的交代述不能全部掌握乾隆文物的所在呢？掌管钥匙的不是夏天，而是杨欣。所以，当知道“东方红”纵队她已被“文卫东”战斗团控制起来之后，就采取了行动，以图把她抢走。那么，她了解的关键情况是什么呢？

    凌云进行了一连串的推理。

    然而，支撑这些推理的，却是一个假设，即夏天已被“东方红”纵队控制起来了。

    “自称‘红姑’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不是“东方红”纵队的人呢？”凌云有些犹豫。

    他来到前厅，拿起电话话筒，接通之后，他报了自己的姓名。

    不一会儿，听到了曾根“哦，是你”的声音。

    凌云问道：“‘红姑’是‘东方红’纵队的何许人？”

    对方没答话，凌云接着问道：“你知道‘红姑’的真面目吗？”

    “谁也不知道她的真面目。没有人见过她。我指的是活着的人当中，没有人认识她。她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曾根说。

    “现在她还是‘东方红’纵队的人吗？”

    “是的，她怎么啦？”

    “好象跟乾隆文物有些瓜葛，她跟夏天好象有接触。”

    “是吗，那我明白了。”

    曾根停了会儿又说：“关于夏天的行踪，看来你并未说谎。今天早晨发现了夏天的尸体，在东阳门外的壕沟里，周围有不少像是古字画赝品那样的东西。”

    凌云一听愣住了。当他省悟过来时，对方早就把电话挂上了，“嘟嘟”的声音直响。

    夏天被杀掉了。凌云因自己的推理得到了证实，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马上意识到，习师傅肯定也被干掉了。

    “夏天的尸体周围有乾隆字画赝品是怎么回事呢？‘东方红’纵队发了疯？”

    凌云迅速地穿上了衣服。他想：“不管怎样，‘东方红’纵队也不会这样胡来。对了，夏天把习师傅裱糊的一部分赝品藏起来，并把它送给了‘东方红’纵队。若是这样，送给‘东方红’纵队的赝品也是有限的。习师傅裱糊的字画有30幅，其大部分都装箱运到了凤凰山车站。然而，曾根却说“夏天的尸体周围有不少的东陵出土字画赝品”。

    “难道赝品还会有那么多吗？”凌云想着，立即赶赴现场查看。

    东阳门在省城东面。早晨发现的夏天的尸体已经收走了。

    凌云下到壕沟里。沟里的水结了冻，乾隆字画的赝品也全被收走了。他趴在地上搜寻，找了许久只找到一张发黄的纸，可能是画画用的纸张。他下到壕沟里，因为很滑，他只好趴到冰上，在冰面上查找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夏天被杀案是要交当地公安派出所处理的，但当查明了夏天的身份，知道他是乾隆文物失踪案的关键人物之后，公安机关马上出面了。而从曾根的电话看，“文卫东”战斗团也正围绕夏天被杀案在活动。

    凌云想：“真是无巧不成书，此案怎么跟田中阳被杀案一样，将杀人案与东陵出土文物绞在一起了？”

    他立即给市公安局的高原打了电话。

    对方回答说：“字画虽做得很精致，但却也是假货。”

    凌云又问：“全部都是赝品吗？”

    高原说：“还未进行全部检验，但恐怕里面没有真东西吧。”

    凌云听说是赝品，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赝品就有两种了。一种是夏天让习师傅仿制的，而这次发现的赝品比习师傅做的更精致。这是什么人为什么做的呢？那末，东陵出土文物真品哪儿去了呢？”凌云用手摸着后脑勺，思考着这些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