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姬督军就吩咐备车启程,携着稀世珍宝,一路风尘回到北平。
进京之后,姬督军吩咐副官回府去向夫人们知照一声。自己则带着人来到前门外珠市街“清华池”浴池,要了个单间。
搓澡的是个身材矮小,有着鹰隼一样目光的五十多岁的老头,此人姓车,河北宝坻县人,人称车阿大。姬督军每次来此洗澡,都是车阿大给他搓澡,两人十分熟悉。
姬督军四脚八叉躺在一条宽木凳上。车阿大不紧不慢地用软毛巾搓着他那身颤动的肥肉。
“老大,这些日子北京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吗?”姬督军闭着眼问。
车阿大道:“想来您姬帅这一趟公务少说也有六七个月了吧?”
“是七个月啦”
“这七个月里新鲜事多啦。五月初五那天刮大风。正好顺治门外校场口里的市场着火,一下子他妈烧了二百多家。那块堆儿住的全是小手艺人,一间瓦房没有,都是木板棚子。”
“房子烧了,人上哪儿住着去?”姬督军心不在焉地问。
“有亲的投亲,有友的靠友。没亲没友的穷主儿,都挤到老墙根的菩萨庙里去啦。前天又出了桩大案。前门德顺和钱庄经理的小老婆失踪了。报纸上登的可邪乎啦。这两天,大伙没事的时候就叨唠这桩案子。”
“是吗?你给我细说说。”姬督军兴致勃勃。
“听人说,那小婆子长得没挑儿,要多俊有多俊,几十岁的老和尚看了都得动心。据说是那个钱庄经理今年年初用放高利贷的办法从一个书匠的家里弄来的。”
“想不到钱庄经理的手也够黑的。”姬督军哼哼一阵奸笑。
“如今这世道,您没听人说吗,洋白面,雪花糖,妞儿的屁股,现大洋。动真格的时候,没有正人君子。”
“那小娘们儿,找着了没有?”
“上哪儿找去?那个钱庄经理在报上悬赏五千块钱呢。”
“她是怎么没了的呢?”姬督军兴趣愈来愈浓。
“报纸上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是盗匪绑票,有的说是跟一个白面书生私奔了……这不,今儿个报上又登了最新消息,说是跟一个看病的中医大夫跑的,谁他妈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哎,对了,报上还说,那小娘们还有个孪生妹妹,跟她一模一样。”
姬督军洗完澡,临走时,避开随从,冲车阿大一招手。车阿大赶忙附耳过去。姬督军压低声音道:“阿大,我有点事想托你给办。”
车阿大一听,堂堂的北洋督军竟然有事来求自己这个给人搓澡的,受宠若惊,道:“您老还客气什么,有话尽管吩咐。”
“不过这件事可千万要保密啊,一旦泄露给外人,那……”姬督军的眼睛里闪出一道透人肌肤的寒光。
车阿大一哆嗦:“放心吧您哪,您老吩咐的事,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
“好。够朋友!”姬督军一拍车阿大的肩膀,看了看左右无人,诡秘地说:“你为人精明,想办法给我打听打听那个小娘们儿的孪生妹妹现在何处。”
车阿大望着姬督军那淫秽的笑容,明白了他的居心,会意地点了点头。
姬督军拉过车阿大的手,将一把现大洋和一张名片拍在车阿大手里,道:“有了消息之后,拿着我的片子,到府上找我。”
“就这点事,您老还破费千吗?”车阿大假意推辞。
“嗳。”姬督军一拨楞脑袋,“事成之后,还有重谢。”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