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姬府出来后,赖财礼找到印豪,将宝珠冲他一亮。印豪惊喜地接过宝珠,翻来覆去观赏。
“你是怎么找到的?”
“说来也没啥,想起失单上说宝珠的特征是‘形如鸽卵’,我灵机一动,到鸽子笼里一摸,果不其然……”
“那你说说,这宝珠是谁偷的?”印豪问道。
“还有谁?炳坤王爷呀。整个那晚上,只有他会偷,宝珠本来就是他祖宗慈禧太后的嘛。”
宝珠确实是炳坤王爷偷窃的。
中秋节那天晚上,炳坤王爷在姬府见到慈禧陪葬的一颗大宝珠,心中大吃一惊奇。但他是个见过风浪的人,表面上他什么也没说,心里急速地盘算着如何把慈禧太后的这颗宝珠弄回来。
待收管宝珠的马弁离开后,炳坤趁着众人大都喝醉了,场面一片混乱,借口上厕所方便,迅速跟上了护送宝珠的马弁。也是该他得手,炳坤正为不知如何下手发愁时,姬督军大老婆的丫环来叫马弁送宝珠去观赏,两个年轻人在假山边亲热起来,色胆包天的马弁把宝珠盒放在一边竟只顾快活。
炳坤见状狂喜。心里大叫了一声:“真乃天助我也!”迅速上前取了宝珠。但老奸巨猾的炳坤知道姬督军性情暴戾,反复无常,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军阀,所以他并没有把宝珠带在身上,而是凭着对姬府的熟悉,把和鸽子蛋差不多的宝珠放在鸽笼里,真是叫人万难想到。做完这一切,他才不慌不忙回到宴席上去,谁也没有注意他略为紧张的神色……
如今宝珠已然到手,赖财礼他们也懒得去追查炳坤的责任了,况且,以他们的身份,又没有直接的证据,岂敢把炳坤王爷怎么样?弄不好反倒被咬一口,饭碗都保不住。
话虽如此,赖财礼还是想尽点良心,打算从姬府中将郁银香营救出来,印豪听了倒抽了口凉气。
“兄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那个厨子把你告发喽,祸可就闯大啦。”
赖财礼半晌没吭声。“如果今天夜里我若是不去的话,那郁银香可就活不成了。二哥,你到底敢不敢跟我干?”
神炮咬了咬牙,道:“干!出了事就他妈闯关东去。”
“好!”赖财礼挺高兴,“今天晚上咱们租辆车。此事先不要告诉大哥。”
天黑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在米市胡同里,一辆轻便轿车停在一条僻静的小巷深处。赖财礼爬到一棵大槐树上,远远地监视着姬督军府大厨房的后窗户。
漆黑的胡同里,一个行人都没有。阴冷的秋风伴着冰凉的雨水,一下就是半宿。赖财礼心急如焚。
大半宿过去啦,那扇窗子依然紧紧闭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天快亮了,雨也停了。赖财礼心灰意冷,心里说:“完啦。人家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虽然没救了人,可我也尽心尽力啦……”
就在这时,忽听得那扇窗子轻轻地响了一下,紧接着,一个纤瘦的黑影笨拙地钻了出来,一下子摔在地上。
赖财礼瞪大眼睛观察了好一会儿,见确无别的异常动静之后,一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跑到那缩在墙角的黑影跟前,轻声问道:“是岳女士吗?”
“嗯。”回答是女音。
赖财礼二话没说,架起她的胳膊就朝轿车隐藏的小巷奔去。轿车里的印豪,一见两个黑影跌跌撞撞地奔过来,伸出大手,将他们拽上轿车。
在轿车里,赖财礼划了根火柴,在微弱的光线下,他看清楚了自己救的确系郁银香无疑。他甩灭火柴,果断地下令道:“快!快离开这儿。”
黎明前的米市胡同里,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轿车远离杨督军府而去。
天亮了。
轿车在靠近象来街的护城河南岸上停了下来。赖财礼等人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