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龙海自过来就没有说话,坐在离床不远的三条腿板凳上,听着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昏睡着的君远山。
这个孩子不是他跟李氏生的,模样却是最周正的,自己多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如今才不过三十看着却像是四五十岁一般,深陷的眼窝,青黄的脸,还有身上的衣裳,几乎都是补丁连起来的。再看看几个孩子,身上穿的也没有一件衣裳是整齐的。他想到临走时丢下的包袱,里面除了他换洗的衣物还有这些年他自己悄悄攒下来的十几两银子,若是带出来几个孩子也不会为几十文钱发愁,老二也能好好寻个大夫看看。
君小五窝在二郎的怀疑耷拉着眼皮很快便睡着了,二郎看了看那张唯一的床,想了想还是将她放在另一头的角落里,除了这里屋子里没有别的可以睡觉的地方,好在床板够宽。
安置好了小五刚刚出屋便被君明月叫住了:“老二,家里的背篓呢,咱们去把稻场的稻子弄回来。”没有君远山这个当家做主的主心骨,君远林跟他那黑心婆娘和儿子估计不会放过这种趁火打劫的好机会,尤其是如今老爷子又跟那边撕破脸,怕是更加的没有顾忌了。秋粮没交,若是那些稻谷再出了意外,别说这一冬天没法过,收粮的衙役那边就过不去。
二郎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可是眼下大郎和郎中都没有来,总要等郎中给君远山看过了之后再做别的,心里也踏实一些。
“等会儿,等大夫来了看看,爹若是没有大碍就让大哥跟我们一块过去,几亩地的稻谷,我们两个人不好弄。”
正说话间外面就有了动静,刚刚绑好的栅栏门被推开,气喘吁吁的大郎拽着一个约摸四十岁左右的精瘦中年男子进了院子。
徐思远被他拽着跑了一路,这会儿也喘的厉害,二郎转身去厨房拿碗给二人舀了锅里的温开水,大郎接过去一口气全部灌进了肚子里。徐思远却没有接,只摆摆手道:“不用了,家里刚刚喝过了,先去看看你爹。”话毕甩手就进了屋。
君明月在身后不屑的撇撇嘴,那碗口全是大大小小的缺口,不知道是脏的还是就是那颜色,黑乎乎的,徐思远肯定是不会接的。瞧着他身上的麻布长衫,木簪子绾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就知道这人是一个极讲究的,家里条件定然也是不错,自己家里如今跟乞丐窝没啥区别,他如何会用这里的东西。
眼尖的瞥了一眼徐思远空着的手,趁着君龙海和二郎进屋的空档她将大郎叫到了一旁:“他什么意思,怎么空着手来了?出诊不带药箱吗?”
大郎伸开一直紧握的左手,而后将手中的八枚铜钱都给了她,垂头丧气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闷声道:“他不愿意来,我就把你说的话跟他说了,然后他愿意来了,却不愿意要钱,说是只给脉不要钱,却不给拿药,说家里一家子也要吃饭穿衣,这样赊账他赊不起。”
“他大爷的!”君明月低骂出声,恨不能现在就进去把那个姓徐的揪出来,都说医者仁心,他怎么会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货。过来诊脉不给药,还不如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