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没准备好当骑士？”

    “没准备好面对死亡。”

    奈德苦涩地想，老人这可真是恰如其分的话语呐。

    随后巴利斯坦爵士陪着奈德走向国王的帐篷。营地中正在恢复生气，肥美的烤香肠在火堆上嘶嘶作响，滴着油汁，空气中充满蒜头和多恩火胡椒的香味。

    年轻的侍从们跑来跑去，而他们的主子们刚刚睡醒，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大人们早。”一个腋下夹了只鹅的厨子看见他们赶忙单膝跪下，他喃喃说的同时，鹅嘎嘎叫着啄他手指。

    上百面盾牌陈列在每个帐篷外，奈德无聊地数着，有海疆城的银色飞鹰，布莱斯·卡伦的夜莺与田野，雷德温家族的葡萄串，还有花斑野猪、红色公牛、燃烧之树、白色公羊、三重螺旋、紫色独角兽、跳舞少女、黑蛇、双塔、长角猫头鹰，最后是御林铁卫如黎明般闪亮的纯白纹章还有多恩的贯日长矛。

    “国王笃定了计划要今天参加团体比武。”奈德说，他们正巧路过马林.特兰的盾牌，他盾牌上的漆被刮了深深的一划，正是昨天洛拉斯·提利尔将他刺下马时留的印记。

    “是啊。”巴利斯坦一脸的愁容，“俗话说天亮后黑夜的美要消散，酒醒后说过的话就不算，咱们的劳勃也该这样。”

    “话是这么说，”奈德同意，“但对劳勃没用。”换做其他人，或许还会重新考虑酒后许下的豪言壮语，可劳勃·拜拉席恩会记得牢牢的，而且绝不反悔，你知道的，巴利斯坦。

    国王的营帐靠近水滨，包围在灰色的河面晨雾里。帐篷全部用金丝织成，乃是整个营地里最大也最华丽的建筑。劳勃的战锤和一面巨大的铁盾放在入口外，盾牌上纹饰着拜拉席恩家族的宝冠雄鹿。

    奈德原本希望国王宿醉未醒，一切便迎刃而解，可惜他们运气不好，正碰上用光滑角制酒杯喝啤酒的劳勃，他还一边对两个手忙脚乱替他穿铠甲的年轻侍从大呼小叫。

    “你们两个废物，老子要是再瘦上一圈，就定要操起长枪把那个渡鸦骑士的面具给打下来。”他一边大笑，一边笑骂着他那两个可怜的兰尼斯特侍从。

    “蓝赛尔！”

    蓝赛尔.兰尼斯特吓得差点把手上拿着的钢铁护腕摔落地上，“你说说！”

    “待会儿你家老表弑君者的赢面大些，还是那个白鸦儿的赢面大？啊？！”

    “哈哈，要是那个鸦儿识相，把弑君者打得狗吃屎，老子就既往不咎，还要亲自封他做有产骑士！！！”

    奈德与巴利斯坦入帐，劳勃一看到他俩便又换了个口气，“啊！奈德，巴利斯坦，你们来了，看看这俩小白痴。”

    那小伙子吓得跳将起来，“奈德，我老婆坚持要我收他们当侍从，结果他们比废物还不如。连帮老子找套称身的铠甲都不行，还是多恩人，帮老子找了套合适的铠甲，这算哪门子侍从，这叫穿了衣服的猪头。”

    他抖抖身上的鱼鳞铁甲，发出一阵阵沙沙声响，奈德皱了皱眉头，想要开口，但还是按了下去。

    “这是特蕾妮小姐送来的吗？，”他问国王，“啊，这倒不是，倒是桑塔加爵士送来的，不得不说，多恩佬的盔甲就是耐穿，管你什么身材都总能合适。”

    劳勃·拜拉席恩灌了一大口啤酒，把空角杯扔到兽皮睡铺上，用手背抹抹嘴，然后阴阴地说：“奈德，你不是跟那个小妞处的挺来的吗？我还以为你们北方人定会与多恩人相处恶劣，真是让我难以想象。”

    “你这血液里流着冰的北境人，竟然能与血里淌着火的多恩人相处愉快，这个世道真是变了。”

    “陛下。”奈德脸色微沉，“变得只有人心，陛下。”

    “人心，哦！人心！”劳勃看向周遭的蓝赛尔与提盖特，“快点滚出去，你们这两个白痴。”

    男孩们慌忙跑出帐篷，途中还互相绊了一跤。劳勃装出一副严峻的表情直到他们离开，然后轰地坐回椅子，大笑不已。

    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跟着呵呵笑了，就连艾德·史塔克也露出了微笑。然而，他没法不在意那两个侍僮：他们都是漂亮小伙子，皮肤白皙，体态匀称，虽然实在是不如他昨晚亲手提拔的那个跟随特蕾妮，名为夏尔.弗拉维的小伙子。

    “啊，我真想瞧瞧兰尼斯特人看着弑君者被那神秘的白乌鸦打得狗吃屎的模样，尤其是我的岳父老爷与我的妻子，当然，还有这俩小家伙。”

    “这两个小伙子？”奈德问他，“是兰尼斯特家的人？”

    “瑟曦的两个堂弟，泰温大人他老弟的儿子，那些个死掉的老弟，我想想，又好像是活着的那个，我不记得了。麽奈德，我老婆来自一个很大的家族。”

    也是一个野心勃勃、欺君罔上、图谋不轨的家族。

    奈德心想，他对这两个侍从本身并无意见，但看到劳勃身边日夜都是王后的亲戚，更是心如火燎，兰尼斯特家对权位和荣耀真是贪得无厌，看来自己昨夜提拔特蕾妮的亲信夏尔一事没有做错。

    “听说您昨晚在红堡又和王后闹不愉快了？”

    劳勃脸上的欢乐顿时结冻。“那臭女人想阻止我参加今天的团体比武，这会儿她还窝在城堡里生闷气，气死算了。你妹妹绝不会这样羞辱我。”

    “劳勃，你对莱安娜的了解没我深，”奈德告诉他，“你只见到她的美，却不知道她真正的硬脾气。倘若她还活着，她会告诉你，你和团体比武毫无瓜葛。”

    “怎么你他妈也来这套？”国王皱眉，“史塔克，你这家伙真讨厌，我看你在北方待得太久，体内的血都冻成冰啦。告诉你，老子可还热血沸腾哩，今天谁也不可能阻止老子上场！”他拍拍胸脯以示证明。

    “别忘了你是国王。”奈德提醒他。

    “对，就凭老子是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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