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玉怯怯的端着热水盆进了暖房里,方承已经彻底醒来,正坐在床上打坐运功。
株玉沉默不语,将手中的热水盆轻轻地放在架子上,拿了帕子放在热水盆里浸湿之后,拧干水,走到床边,看着正在打坐的方承,轻声道:“君上,株玉湿了帕子,您拿着擦擦脸,擦擦手吧。”
方承睁开眼看着株玉,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放在那里吧,本君一会儿自己来好了。”
株玉心口憋了好些困惑,加上方承如今对她的态度陡然一转,变得彻底,她心中苦闷。
她将拧干了的帕子放回热水盆里,再次走到他跟前,“君上。”
方承脸上明显的有些不悦。
“怎么了?”
语气依旧平平淡淡,没有什么感情和暖意在里头。
株玉伏在床边,一只手拽着他青灰色的衣袍一角,十分谨慎的问道:“株玉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惹得君上厌恶了?”
方承低着头看着她的脸庞,抬起一只手本想抚摸她的侧脸,不知又因为什么缘由,抬起的手又放在腿上了。他语气平淡无奇回答道:“你没犯错,不要乱想些没用的。本君赐你人形,你更要好好修习才是,整日里想这些没用的问题,岂不是辜负了本君对你的一片苦心?”
他语气里斥责的意味很重,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柔情,他眼神冰冷的看着她,株玉与他对视了一眼之后,就低下头了。
“株玉知错。”
她沉默了片刻之后,嘴里硬是挤出来这四个字。
她心有委屈,她什么都没做错,突然而然的就对自己态度大变,她又没做错什么事,这么对她,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此时,她面前的人,她对他的了解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她的命为他所救,自己的人形也是被他所赐,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一切,皆是眼前人所赐。
她不该恨他,也不该怨他,她该感激他才是。
方承的态度依旧没有什么转变,他冷冰冰道:“如果没有事的话,你就退下吧,不要在这儿打扰本君清修了。”
株玉纵使心有千万委屈,也只能沉默不语。
她微微屈膝:“株玉告退。”
她离开暖房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看,她原以为方承会睁开眼睛看她一眼,不成想,方承眼睛都没睁开,更别说舍不得她看她一眼了。
株玉有些心灰意冷,她阖上暖房的房门,又回到连廊上坐着。
西边已经渐渐黑下来了,夜色将晚,她除了暖房,又没有地方可以去,这府邸里里外外又那么的冷清。
她忽然特别想回到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天,三千山的雪下的异常大,比她所见过的每一场雪都要大。那时候她尚未修炼成人形,瑟缩在雪地里,渐渐失去了意识。当她再醒来时,发觉她正窝在一个很是温暖的怀抱里,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悄悄地飘进了她的鼻间。她缓缓睁开琥珀色的双眸,看着他,眉清目秀,明眸皓齿,虽只是侧脸,但她还是觉得他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