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了，你下去吧”

    “是”

    随即丫鬟带着满脸见鬼的神色退了下去。

    丫鬟眼里的神色，方清珏自然也看见了，却也无心解释，毕竟这么多年，他从未进过清歌院，有此神色也不奇怪。

    正欲带着自家儿子去枫渔亭，却发现他正站在不远处的花丛旁，目光投向对面的亭子里。

    方清珏走近问：“你怎么知道这里可以看到枫渔亭”想当年，他也是这样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走到这里，躲在花丛后，看着九歌落寞的坐在枫渔亭。

    方羡君轻声答道：“我来过这里”

    方清珏有些诧异道：“你何时来过？”他明明记得，这么多年，他从未让方羡君来过这里。

    难道，他和他一样，也是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

    “我在幻境里见到的”方羡君出声打断方清珏的思绪道。

    幻境？“是红花宫？”

    方羡君点点头。

    “你在里面看到你娘了.......”

    “嗯”方羡君答道：“你给我看过娘的画像，她的手上戴着皓月镯，我以为她是冷一念，可她却对我说，她是风九歌，是方家的二夫人，我一时接受不了，当场有些失控，也正是这一失控，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您告诉我，明明是幻境。我为何看到了真相”方羡君问道。

    方清珏回道：“你中的是红花宫的迷阵，传言是前朝嫡公主自宫里带出来的禁书，也有传言说是她自创的，但是，进了迷魂阵的，都出不来，会死在里头”

    “你能出来，或许正是你不能接受事实的原因，而你能知道真相，或许是因为你的执念就是你娘，而你能知道歌儿是你娘，许是因为血缘”

    “毕竟，血脉连心！”

    方羡君没有说话，在心中默认了方清珏的话。

    或许，真是血脉连心吧，才让他知晓了真相，不至于一错再错.......

    方清珏道：“别在这站着了，我们一起去看你娘，正好，她与我也十多年没见了”

    也不知道，他是否忘了自己......

    走近枫渔亭，站在凤九歌身旁的嬷嬷看见方清珏神色亦是一惊，正要禀报给凤九歌，却被方清珏眼神示意制止了下来。

    随即让她偷偷退了下去，退下去时，嬷嬷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但又想到毕竟夫妻一场，而且自家主子是公主的身份，料想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便退了下去。

    只是相爷身边的清隽男子，为何竟会与公主有三分相像？

    明明连二公子都没有一点与公主相似的地方，此人又会是谁呢？

    带着这些心间疑问，嬷嬷退出了枫渔亭。

    现下，枫渔亭中便只剩下了方羡君，方清珏，风九歌三人。

    三个许多年来未曾聚在一起的一家三口——

    风九歌正专心喂池塘里的鱼，她轻轻开口道：“嬷嬷，你看，这些鱼，吃得真高兴”

    就像以前那些年遇见方清珏的欢喜。

    见身后没有声音传来，风九歌也不觉奇怪，大抵是习惯了这样的自言自语了吧。

    站在风九歌身后的方清珏听后，眸光幽深，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底满是愧疚。

    对风九歌这些年来的愧疚......

    半晌后，风九歌又道：“嬷嬷，我记得这个鱼塘里的水，是通向城外的渭水河吧”

    见身后还是没声响，风九歌也不急，浅笑道：“嬷嬷不答，是自己也不知晓吧，可我记得，它是通向渭水的，因为他说的，他说通向渭水，我就信他”

    本以为又会听到嬷嬷对她说教，等了半晌，却还是没听到应答，风九歌看着鱼塘里的鱼，忽而自嘲道：“嬷嬷这是不愿意再对我说教了吗，往日里我提到，嬷嬷总会说上我一番，劝我放下，怎得今日没了声音了呢，莫不是，连嬷嬷也要抛下我了吗”

    “……呵，那样，我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我从未抛下你，你也不是一个人，我一直都在”

    “啪”

    风九歌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十分熟悉的声音给惊得手中的鱼食都全数掉进了鱼塘里。

    顿时，鱼塘里水流翻涌，上百条鱼争相抢鱼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