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恒却仍是低着头,汗滴“吧嗒吧嗒”连续的顺着他的黑色西服流淌下来。他也听到了那声沉重清晰的呼吸,在那一瞬间,他一直忐忑难安的心情终于可以静止下来他不敢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唤醒卫天王?他对着玻璃墙呐喊了那么多声,卫天王究竟听见了没有。虽然他毫不怀疑调酒师教给他的方法,但是,只要卫天王还没有醒来,他的心就不可能放下。
现在,他终于听到了他一直在盼望的那个声音那个熟悉而要遥远,尊贵而又令人生畏的声音。这么多年来,这个声音教导他,指引他,即像是父亲又像是老师,使他在这黑暗的令人万分厌恶的地下世界里,坚持了下来。
若没有这个声音,他也许早就要自我摧毁他坚硬如石头的身体,真正的死亡去了。
他慢慢的抬起头,他俊美绝伦的面容已经是大汗淋漓,肌肤不停的在呼吸起伏,微张着精致如雕刻般的嘴唇,看起来像是刚刚参加了一场游泳比赛那样的疲惫。但他的眼神仍是坚定而清澈。
他也和大家一样,缓缓的回头,向门里面望去。
门里的房间仍是漆黑一片,只有外面的微光撒在那面透亮的玻璃墙上,反射出了淡淡的光亮当然,这并不影响站在这里的所有吸血鬼的视觉。他们都清晰的看到了玻璃墙后的棺材动了一下。
是棺材板微微的动了一下,然后有一只青紫色的,干枯如老树枝的手慢慢的从里面伸了出来所有的吸血鬼都屏住了呼吸,在李亲王和长老们的带领下,把自己的右手放在左胸口心脏的位置上,对着门里深深的90度的鞠躬着,等待着一动不动。
高子恒向旁侧了一步,然后才把右手放到左胸口,对着门里深深的鞠躬。他不能挡着门口,不然倒像是他在接受大礼了。血族的规矩在什么时候也是不能乱的,他深度鞠躬着,内心带着巨大的看见了希望的宽慰,但是,他并没有完全的轻松下来,他知道,要说服苏醒后的卫天王接受自己的请求那才是真正的考验和不可预测的。
现在,他和所有的吸血鬼一样,都看不到门里和玻璃墙后的情况,但他可以感觉的到。他感觉到一双干枯青紫的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缓缓的向着一边移开了那面沉重的棺材板。
然后那双手收了回去,在沉寂了几秒钟后,一个青紫的人形从棺材是慢慢的升起,说是青紫,那是因为他升起的上半身不着寸缕,干枯的只是一张青紫瘦巴的人皮包着一副高大的骨架,那种青紫的颜色,几近是黑的颜色,让人想起了腐烂的尸体的颜色。
青紫的人形从棺材里抬脚迈了出来,他的干枯的骷髅头也是青紫色的包着一层皮,皮顶盘着中国古时的那种束发,用一根玉色的簪子横叉着。他背对着门口,站在棺材边,伸直了身体。
他很高大,几乎近两米,只是远远的看来,就像是医学课上,挂在黑板上面的人体标本图每一根骨头,每一个肌条,甚至是每一根的血管都从青紫的皮下面凸现了出来,令人看着惊心动容,就像出土的千年不朽的那马王堆的古尸一样。
青紫的人形在棺材边站了几秒,微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伸手,摘下了墙壁上挂着一件袍子。那袍子不是现在的样式,虽然也是黑色,却又完全不同于长老们穿着的像是麻袋一样的从上罩到下的黑袍,而是一种非常讲究,仿中国古时的服装样式的袍子白目点说,就像是浴袍的样式,可以前襟分开的。
但它绝不是浴袍可比的,它质地柔软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在领口和袖口之上,绣着复杂纹路的白色的花纹,当它被青紫的人形穿到身上,并用一根白色的玉带扎起时,一个十足尊贵而典雅的背影出现在棺材边。
然后他赤着脚,缓缓的回过身来,漠漠的看着门外对着他行礼的一干吸血鬼。
“天王安康”李亲王用他柔和的声音带头呼喊了一声,接着所有的吸血鬼都同声喊道:“天王安康”
两点红色的光芒在漆黑的玻璃墙的后面闪烁着,他望着外面一直鞠躬90度一动不动的一个个长老和吸血鬼,凛冽的眼神从他们的身上扫过门口很小,他只能看见门的正中间站着的几个长老,别的人都被墙壁挡住了。但是他的眼睛似乎能穿透墙壁,看到外面的一切,就像他眼前的墙壁和玻璃一样,都是透明的。他的目光从左边的墙,扫到右边的墙。外面的每个人都在他红色的眼睛的观察下。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高子恒站立着的墙角的地方,高子恒静静鞠躬,他的眼前只能看到地上的石砖,但他的心中却看见一双尊贵高傲的眼睛正像钢刷一般,落在他的身上,刷来刷去。他知道,是卫天王在观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