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惊醒了他。他抬起了眼,看见一个中年人,脸上带着汗,气喘吁吁的穿着笔挺的西服,带着金丝边的眼睛,已经到了他坐的桌子旁,对着他深深的一鞠躬,说道:“……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
高子恒冷冷的一点头,示意他可以在对面坐下了。
中年人拘谨的像是一个小媳妇一样的在对面的椅子边,坐了下来,紧张而不安的看着高子恒。他微微的在发抖,脸色是那种病态的苍白,额头满是汗水。
高子恒却对他没有一丝的悲悯,开门见山的冷冷的说道:“……我需要三个人的身份证件和护照。”
当他说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中年人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用手下意识的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讨好似的笑道:“告诉我姓名?”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掌大的黑皮本,翻了开来,取下别在中间的钢笔,像是一个小同学一样的,等待着记录着高子恒的话。
高子恒想了一下,随便的为三个人取了三个在中国最普通寻常,一千个人的中间怕有一百个人的姓名。
中年人在用钢笔在纸上迅速的记下。抬起头,说:“那么,年龄呢?”
“23岁,20岁,5岁,”高子恒平静的说道:“第一个的男人,也就是我,跟她们两人最好不要有任何的关系,”
“明白,明白,”
高子恒:“……而她们两人,则是母子的关系。”
“是,是,”中年人在黑皮本上记下了,又问:“那么,对于籍贯,你有要求吗?”
高子恒:“……就写沿海的某个地方吧。”于梦颜是江南人,带着江南口音,若是写成了北方,可能会让人有所疑惑。写成沿海的移民人口众多的地方,就可以避免这一点。
“好,好,”中年人把一切的都在黑皮本上书写完毕,然后把本子倒转,轻轻而恭敬的推到了高子恒的眼前:“你,你看我写的都对吗?”
高子恒瞥了一眼,冷冷的点头。
中年人长出了一口气,把本子收了回来,然后说:“我还需要您和他们的照片……”
高子恒从兜里取出了一只U盘,从桌子上推给了他。
他恭敬的接了,小心的放进了口袋里。
“……再请问您,您需要什么时候用这些证件?”他小心翼翼的问。
“三天后。”
中年人迟疑了一下,好象是认为时间有点紧,但还是点头说道,吞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好的,你放心,”
高子恒冷冷的看着他,道:“三天之后,我还在这里等你。”说完,便站起了身。中年人弹簧似的也接着站起,恭敬的看着他。直到高子恒长身而走,出了咖啡厅,消失在夜色里的人流中,中年男人才把望着玻璃外的目光收了回来,长出了一口气,虚脱了一般的倒在了椅子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几十秒后,他颤抖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手帕,擦干了额头的汗,再小心翼翼的把黑皮本收了起来,放了200元的纸币在桌子上,然后也快步的离开。
现在华灯初上,夜景如此的美,平常的时候,本是他逍遥的夜生活开始的时候,但今天,他却是不敢。他急急的要去找人,他得抓紧时间在三天的时间内做出三份跟真的一模一样的身份证件,并且把伪造出这些证件的底档,输入到全国连网的身份识别系统中。以让这些假的证件,跟真的一样,在这个国家里畅行无阻。
他知道,他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否则……想到高子恒苍白冷酷的面容,他不禁又打了一个寒战。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为高子恒服务,但时间这么的急迫,却是没有的。
三天之后,又是一个黄昏,高子恒走进这间静静的咖啡厅。
这三天之中,他把一切都准备了好,还筹集了一大笔的现金。她们已经计划在西藏定居了,所以那需要一大笔的钱。三天以来,于梦颜渐渐也从邱闻风死去的悲伤之中,解脱了出来,她开始思索着即将要面对的另一个地方的生活。对于高子恒的照顾和慷慨,也不再推脱和客气——他和她们早已经连接在了一起,虽然他一直不承认,甚至还在避免,但于梦颜却是深深的意识到,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们将很长很长时间的生活在一起。
想到这些,她忧伤的心中终于能有那么一丝的宽慰。
高子恒走进咖啡厅里,那个中年人早已经在那里等待了。就在三天前的那张临窗的桌子,就在三天前他坐的那个座位,中年人有滋无味的喝着一杯咖啡,一直在用眼角观察着咖啡厅的门口——当看到高子恒走进来的时候,他立刻放下咖啡,离开椅子站了起来,双手下垂,恭敬的像是一个下属迎接上级一样的看着高子恒慢慢的走过来。
高子恒对着他淡淡的一点头,然后在桌子的另一张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警惕的再向咖啡厅里面扫了一眼。
天色刚黄昏,咖啡厅里面只有稀疏的几桌客人,都是小声细语的各自聊天,对于他们这一桌,并没有人在意。
中年人直到高子恒坐稳了,这才敢坐了下来。他紧张的笑着,说道:“……紧赶慢赶,终于的是给您赶出来了……”
高子恒点了点头,他知道三天确实是有些紧。他说:“辛苦你了。”
中年人受宠若惊,连连说道:“……哪里哪里,能为你效劳是我的福气,哪里有什么辛苦?”
高子恒淡淡的说:“好了,说正事吧,东西做好了吗?”
“好了,”中年人从屁股后面的椅面上取出一个公文包,把公文包放在了桌上,打开锁扣。取出一个法律公文专用的文档信封,双手捧着,恭敬的递了过来。
高子恒接过了,打开信封,粗略的看了一眼,看起来这三份证件跟真的一模一样,一切伪造的是那样的完美。高子恒面无表情的把证件又放回了信封。
他知道中年人是做这个的老手了,不会,也不敢出什么的岔子。他把信封一折,放到了自己的风衣口袋里。
中年人一直紧张的看着他,直到看见他检查完毕,把信封放到了口袋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高子恒抬起眼,冷冷的看着他:“相信你知道规矩,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当然当然,”中年人连忙的接口:“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你,更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东西。”
“很好,祝你今晚做个好梦。”高子恒淡淡的说完这一句,站起身来,轻步的离开了。
中年人站起来,目送着高子恒离开,等到高子恒消失了,他才一屁股的又坐了下去,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想:“……好梦?今晚绝对的又要做噩梦了……”
高子恒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大街上的路灯都明亮起来,行人男女悠闲的从步行道上走过。
他把衣领竖起,低下头,向下一个的目标走去,他来到了一家大型的五星酒店。在这里预定了后天飞往西藏的飞机。定票的小姐眼睛发着光,对他异乎寻常的热情。他墨镜后的眼睛淡淡的微笑着,把自己默记下来的两个人的身份证件的号码念给小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