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他么?”
“我什么时候……有说过’是’吗?”
“这还用得着说出来?这两年来,您他想要的东西,煞费心机……现在又说不是。觉得我会信么?”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我说不是。”玖儿说,“至于为他做这些,你就当我是一时兴起吧。随口一说的玩笑。”
“是啊,随口一说的玩笑,就一下折腾三年。”冉明珠知道她家主子是个任性而为的人,想干什么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什么也不干。
但,单只一句玩笑话,就扔下整个鬼府不管,在外几年,一路从郑国到炎国,如此大费周章,那也简直有点’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意思了。
但玖儿却把这事视作合情合理的举动。
甚至,她还说,“就算是个玩笑,那也是我亲口答应下来的。重信守诺,是师门的不二箴言,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
“我当然记得!”冉明珠急忙回应,“师门训诫,绝不能忘。”
“记得最好。”玖儿说,“这都敢忘。小心我罚你跪丁板。”
冉明珠闻言,规规矩矩应了一声“是”。她家少主是个脾气性情都不大让人能摸得准的,有时看着特别好说话,什么都能容忍。有时有会忽然兴起,做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但也有时,会忽然特别严厉、特别较真儿,稍有不慎,说不定哪件事触了她的逆鳞,那还真是让人没有好日子过了。
通常这种时候,冉明珠就会自动自觉,乖一点为妙,绝不主动招惹。
也绝对的,不敢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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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薛白螺在剑宗山庄里日日忙着修复盘古神弓。
玖儿说好帮他制作榫卯,自然也没食言,权当作是打发时间,在木料送来之后,也真的比对着神弓的尺寸,动手花去了一两天的功夫,把一些细小的零碎东西打磨了出来,送交给她。但她肯去动手帮忙的,也仅止于此,至于修复神弓的其他细节,她直说自己完全没有兴趣,半点不再参与,一心一意跟着洛承锦去游山玩水。
晋川之上,雾霭云霞,多珍禽异兽,也盛产美玉,水瀑奔流之处的下游,就有许多融洞玉矿,也有山珍野味。
洛承锦连着三四天都带着玖儿在四处玩乐,专心致志,完全不理会别的事情。
还真把日子过了个’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意境出来。
他本意是想带着玖儿在剑宗山庄里玩上十来天,把悠闲日子消磨够了,再回绮京。
却不想军务紧急,才待了不过七八天,居然加急密函追着就递送到了山庄里头。
彼时他还正把时间都耗在晋川延绵不绝的茂林当中,带着他那位抢来的宠妾狐狸精玖儿姑娘,又叫上师弟于东洲,一同射猎。
不但极其走运的猎到了一只大白老虎,甚至还诱捕了一只毛色稀有的真狐狸。
他家的狐狸精宠妾看诱捕笼里的红毛真狐狸挺顺眼,又见是只幼崽,似乎也容易养熟,便很是稀罕的抱回去养着玩。
一回了山庄,听见急报,才匆忙赶回居处。
一同狩猎归来的于东洲,自然跟着他们一道进门,蹲在院子里清点猎物,分配战果。
“师兄,你猜,那个薛白螺做得到修复神弓么?”于东洲看洛承锦在拆着身旁侍卫送来的密函,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闲聊天,忽然就提起了薛白螺。
玖儿却撑着下巴倚在窗边,开口出声:“神弓能不能被修复我不知道。但我做的榫卯镶嵌,补全缺失的部分,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我对榫卯镶嵌上,还算擅长。”
“如果能修复成功,再依照神弓结构绘制出图纸。就能制造出新的。假如在炎国的城池之上能左右各架设一张神弓,威慑之力,不容小觑。守城也会事半功倍。”
洛承锦多年领兵征战,对于神兵利器,片刻就能联想到攻城对垒、两军交战。自然也希望手里握有军备武器。
但是……
洛承锦却说:“我猜,她做不到。”
如果可能的话,洛承锦倒有兴趣想要留下来看个结果。
无奈父皇急召,不得不走。
“师兄你怎么知道她做不到。”
“直觉。”洛承锦说,“要打赌吗?”
“不打。”于东洲自幼在剑宗山庄,也知道他这位邪门的师兄,向来特别的……赌运昌隆。
他那直觉,奇准无比,同他打赌,真是十赌九输。
所以,这一次也和从前一样,提起打赌,于东洲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
玖儿在旁一听,却说,“那我和你赌。就赌她能做得出来。”
洛承锦看她,“你认真要赌?”
“赌博原本就是娱乐,哪来什么认真不认真一说?”玖儿逗着手上的狐狸幼崽,对洛承锦说,“虽然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做得如何,但你那师妹倒是夸下海口了。更何况前几天里那些修复弓箭的榫卯都是我亲手打磨做出来送过去、又试过接口的,严丝合缝应该不会差,所以,也算有我一份辛苦,总不能不给自己的作品一个’可以嬴’的机会?”
“那输赢呢?又想赌点什么?”洛承锦对赌约无可无不可,却对赌注很感兴趣。
玖儿说,“小赌怡情。输赢一件东西。谁输了,就送对方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意儿罢了。再多,就给不了了。毕竟我的东西有限,无论贵的贱的,全是属于你的。所以,若输的是我,就做点什么送你。”
“也好。”洛承锦看过了信函,随手拿起火折子将之焚烧殆尽。“那如果你赢,你又想要点什么?”
“我嘛……”玖儿把红毛小狐狸搁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自己坐在石鼓上,于它面对着面。她眯着眼睛思忖,侧头去看洛承锦,笑说,“我要你也给我画一幅像,天天看着,日日对着。你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