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没有十年,自有天地做决,你未免管得太宽!”一个老迈而硬朗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org
聂远和黑衣杀手同时看向了发出声音的人,柴嫣却仍低着头在聂远身畔瑟瑟发抖,聂远留意到了柴嫣的寒冷,想要抱住她,可他左臂瘫软,右手握剑,已经没有第三条胳膊了。
握着剑,我便无法拥抱你,可放下剑,我就无法保护你。
何况此时如果真的抱住柴嫣,只会让她更加寒冷。
说话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颉跌博的身后。他身穿一身普普通通的农家麻衣,体态精瘦,皮肤黝黑,头发半白,抚着一缕短须,背上背着一个长形布袋,像是插着一把半长古剑。
“若我就是在替天地做决呢?”黑衣杀手冷冷道。
“哼!天有四时晨昏二十八星宿,地有旱涝软硬五害八灾,人但可顺之而然,孰能做决?”老者语气刚硬,对黑衣杀手十分不屑。
“先走一步!”黑衣杀手一声之下,已经起步向墙边疾奔。
聂远只听耳边“呼”的一声空气巨响,布袋已落,老者古剑在手。一瞬之间,聂远已经看出那剑是一把青铜古剑,尽管年岁已久,但剑身上所纹的山川大河、二十八星宿依然清晰可见。
老者一声呼啸,古剑猛然刺出,身形也毫不减速,黑衣杀手双脚已踏上墙身,只需两步便能跃过,青铜古剑已在他身后两寸处弄影。
这已是最危险的距离!
“小心!”聂远突然喊道。
聂远让人小心,自然不是提醒命悬一线的杀手,而是持剑而上的老者。
话音方落,杀手已经凌空转身,撒下两枚黑铁梭镖,一枚正落在古剑即将刺到的胸口,一枚直飞向迎来的老者。
聂远喊时,老者剑已收回,堪堪用剑柄挡下了射向自己的梭镖,梭镖和他的脚同时落地,黑衣杀手人已跃出。
“寒鸦四杀客,果然各有各的杀招!”老者用硬朗干脆的声音说道。
不论江湖还是朝堂,人老之后,总要渐渐归隐或是退居幕后,不复逞年少时的血气之勇,但有些不服老的老人越是年迈,便越是老当益壮,比最易冲动的年轻人还要逞强。
总要性情刚烈、胆气十足,天下人数最多、分布最广的大派五行派的掌门人何长松,便是这样一个人。
“多谢前辈出手,救晚辈一命。”聂远寒气已消,勉强持剑双手抱拳谢道。
“哼,我道鬼谷弟子多么能明察秋毫,竟也没有看出眼前的骗局。”何长松道。
聂远身上寒气四溢的内力已经消除,柴嫣仍是寒冷的身体却突然一颤,她无力地抬头看了何长松一眼,不知是不是聂远扩散到自己身上的内力还没有消散,她的心竟比打着哆嗦的身体颤动地更加剧烈。
“请前辈指点。”聂远道。
“聂远……”柴嫣用虚弱的声音打断了聂远和何长松的对话。
聂远看着她,她还从来没有直接叫过他的名字,她因为寒冷在发颤,但这颤抖中,又似乎不仅仅是寒冷……
“我早已来到院中,以寒鸦四杀客中轻功最好杀手的触觉,他也感受到了我,否则你以为,他怎么会因为柴姑娘一句话便犹豫这么久?”何长松道。
“他是在犹豫在前辈的眼前有没有把握杀我。”聂远恍然道。
“正是。”何长松抚须笑道。
“正是”两个字话音一落,柴嫣本来颤着的心突然骤停,她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熙熙攘攘的武林大会吸引了潞州城众多爱看热闹的民众围观,其余地方已经万人空巷。
殷安已经轻轻地跟了过去,那个背负长刀、在空空的街道上一边晃荡、一边拿着酒壶饮酒的年轻人还没有走远。
“必须出其不意,动起手来未必能降服他。”殷安打定主意,准备再靠近些动手。
殷安沿着街两侧的街巷靠近着年轻刀客,年轻人仍然毫无察觉,殷安已经到了街道侧边的暗巷,一只手握在了刀柄,只待对方靠近便拔刀突袭。
十步……七步……五步……三步了!
“刷”,殷安刀已经拔出了一半,却突然听到刀客把酒壶摔在了地上,殷安猛然战栗,又向深巷里撤了一步。
“古来圣贤皆寂寞……人生得意须尽欢……”年轻的刀客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盛唐酒仙的诗句。
“吁……”殷安长长的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舒得未免太长,在空旷的街道上,一个踽踽独行的旅人总是额外警觉着周围的一切,年轻刀客也是如此。虽然他看起来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他的意识已经帮他做了这一件事。
殷安的手又握上了刀柄,年轻刀客的步伐也稳重了些。
其实夏侯中本是让殷安跟踪以查明此人身份,并没有让他贸然动手,动手把这个年轻人带回,原是殷安的争功之举。
如果非要伤害一个人,就干净利落,不给对方任何还手的机会,这是夏侯中,也是天刀门上下深信之理。所以,若对方未拔刀,便一刀架颈;若对方来得及拔刀,便一刀斩腕逼刀落地,二刀架颈制服对方。
刀已出,寒光一闪,殷安从年轻刀客侧后方的暗巷中一跃而出,街中的刀客已经手在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