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绍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自己先上车了。温子谢转身走到舒淳面前,然后开口道:“一别四年,公主成长不少。若不是在此情此景下见到公主,必然还要向公主再要一壶屠苏酒。”
“二公子别来无恙,依旧丰神俊秀,引天下女子折腰。”舒淳的声音带了淡淡的哀伤:“昔日弘毅也爱喝屠苏,可惜我战事缠身,未能为他亲手酿成,他便离我而去。我们本来约好,攻下赵国,我回去就为他做一缸屠苏酒。却成终身憾事。”
“公主节哀。”温子谢劝慰了一句,然后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小弟,低声道:“弘微,四弟此次为弘毅之事,已经愤怒异常。公主强留弘毅的骨灰,说要同葬,他定是更加不悦。他,恐会下山,你多加留意。”
温子远的眉头微微聚拢了一下,然后道:“我知道了,多谢二哥。”
温子谢言毕,向舒淳行了一礼,舒淳还礼后,他便也踏上车子。温家人没有喝一口水,也没有吃一口饭的又离开了。如同他们在世人心目中近乎仙人的形象,不染凡尘,只饮朝露。
舒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英蠡,这让赵王十分惶恐,但是比他更惶恐的还是亲贵们。在朝堂之上,早已没有什么臣子跟随,也只是一些被逼至晋阳,无路可走的皇亲国戚。他们吵吵闹闹的认为,舒淳放过英蠡,不过是为了来日反悔,将他们赶尽杀绝。他们若是就此开门投降了,必然引颈受戮。
赵王听他们这么讲,一时也急了道:“你们光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晋阳的大军都在大司马的控制之中,大司马也算是为赵国鞠躬尽瘁!现在连舒淳都不杀他,难道要我杀他?而且大司马跟舒淳明确表示了,如果放他回来,他还是会固守晋阳,舒淳都没有改变心意,一心用他换那个温子桓的骨灰。连温家人都让步了,你们让我下旨杀他吗?”
瑞王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道:“若不是他当初招惹大魏,何来今天这局面?只有杀了他,陛下才能够断了舒淳攻打我赵国的理由。害死她所爱之人的罪魁祸首死了,她还有什么理由围攻晋阳?”
“以她现在的情势,攻陷晋阳还需要理由吗?”赵王瞪着那个白痴堂弟:“我不会同意杀死大司马的!明日早朝,我会招大司马上殿议政的!”
赵王并没有想到,他没能看的见英蠡,也没能参加第二天的早朝。他的堂弟瑞王和亲贵们合谋杀了他,假传了圣旨,将英蠡招进宫,以赵王之名赐了他一杯酒,说是给他压惊。不疑有他的英蠡喝下了那被鸩酒,一代鬼才名将,却死在了这最不入流的宫廷阴谋之下。
第二日一早,英蠡的家人被缚,晋阳城门大开,赵王和英蠡的头被装在盒子里献给了舒淳。瑞王为首的皇亲国戚们言之凿凿,说侵犯大魏的罪过全在赵王和英蠡,现在献上罪魁祸首,祈请舒淳原谅,饶恕他们的性命。
舒淳进驻了晋阳城,但是并没有进驻皇宫。她在晋阳曾经斩首示众的广场之上,看到了被缚的英蠡的家人。一身玄色朝服的她命令部队停下,然后从马车上下来,看着一身狼狈的玉雯以及早已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但还努力睁着双眼的男孩。
舒淳开口了:“夫人,这个孩子叫什么?”
“英敛之。”玉雯的声音已经干哑,但还是回答了。
舒淳回首问道:“谁让人把他们绑在这里的?”
“殿下。”已经投降的瑞王赶忙快步走上前,有些谄媚道:“英蠡骁勇,所以我等先帮殿下杀了,以防有变。这英家的妇孺留着,好给殿下出气。”
“这样啊。”舒淳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来:“给我一把刀,要锋利一点的,最好一刀致命那种。”
瑞王因为投降,身上没有利器,便赶紧挥手叫舒淳的侍卫道:“快点给殿下一把刀,没听见吗?”
侍卫奉上一把短刀,舒淳抽了出来,在瑞王面前亮了道:“瑞王觉得,这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