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离开临仙已经过了好些日子,宗内生活终于算暂时安稳下来,少有弟子再来治病疗伤,也听不到什么各种谣传,采扬得解心结后,终于肯再把心思放在修炼上。.
采蝶对哥哥的事,可以说比谁都上心,从长老各处地方求借许多安神静心的法宝送上山,人儿得上下恩顾,器具装了满满一袋。
这还不够,为让哥哥稳固境界,求宝问药,忙前忙后,做了许多荒唐事,仗着与观涯弟子交好,又伙同肖青从观涯背了一大包固本稳境的药材飞往临仙台。
害的她与肖青被六长老发现后,遭到好一顿叱喝,连带着采扬都受到了牵连。
幸好观涯主事的是肖竹,在六长老面前求情一番后,替她二人免去了其中责罚,稍微呼斥了肖青两句,又让二人把药材再背回来。
二人不敢耍性子,只好老老实实的御器飞回,归还药材。
徐轩连化气境界都没到,不能负重飞天也帮不了什么忙,就在山头默默看着二人飞回,这原本没他什么事,可采蝶不高兴就有他事了。
肖青、采蝶,二女自临仙飞回,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还未从空中落下,就盘算着怎么把这一大包药材筛选,重新进行归类。
毕竟这么一大包药材可不算少,当初偷的时候也没想过会被发现,只等去往临仙时,把它当做型药库来使用,缺什么就找什么。
没曾想被路过的六长老抓了个正着,偷出容易,运回难,就第一步归拣分类就愁坏了二人。
采蝶对歧黄之术一窍不通,说到底还是要让肖青一人忙活,肖青倒是没什么怨言,可为了这事她已经被六长老斥责过一回,再到头来还要独自善后。采蝶于心不忍,闷闷不乐,一路上,人也不如寻常快活。
徐轩好心,带着二黑峰顶山前迎接,采蝶飞来看到后,好似所有的不快都有了发泄口,遁光不降反升,从腰间扯下须弥袋半空扔落。
须弥袋见风就长,一下涨大了百倍不止,徐轩就在下方,本欲闪躲,可又怕摔坏了其中药材,须臾片刻间,不容思量,张开双臂,腰马合一,手脚同时发力,一把抱住了须弥袋。
袋子被施加禁制,份量倒也一般,可一旦解开禁制,离开身体,本身沉重就显现出来。若是普通弟子,早就被压倒了,徐轩这一手出人意料,接得漂亮,自身都显得颇为得意,连二黑也在一旁汪汪打气,仿若叫好!
徐轩竟然接住袋子,在场人人都高兴,就采蝶不高兴,见状任性更恼,干脆撤除道法,不再御剑,整个人如巧黄莺,收翅俯冲,从半空中直直地撞向袋子。
药袋整包圆圆鼓鼓,宽长一丈有余,徐轩接住后就被挡住视线,哪里还看得到天上发生了什么,只听二黑汪汪叫个不停。
心中惊觉,下一刻就被一股大力冲撞,摔倒在地,整个人被压在药材袋子底下,不见踪影。
袋子上,采蝶伸出头,杏眼圆睁道:“老远就见你在山头笑,你笑什么?是不是笑我们?还敢不敢再笑?”
整个份量不轻,徐轩被压垮,加上袋子上还有个采蝶,手脚被压住不能动弹,强把头挤出来道:“我是来接我师姐的,关你什么事?”
采蝶道:“关青姐姐的事,就关我的事!”
徐轩挣扎道:“那也不关我的事,我可没招你惹你,快放我出来!”
谁料她见徐轩不服气,故意站在袋子上蹦了两下,把徐轩压的更死,转身又躺在袋子上,哼道:“袋子扔在这,我本来是准备休息的,没想到压到了一只蚂蚁,谁让蚂蚁不长眼,有腿有脚不跑的快些?”说完随手从药材中拿起一根药杆叼在嘴里,然后就翘起二郎腿,哼出曲来。.
徐轩气出无奈,拿她没办法,只能道:“这么一大包药材,最少也得分个两天两夜,放在一起,药性互相渗透,分晚了,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岂料采蝶不为所动,道:“那正好,我就在这休息一晚上,明早养足了精神再分捡不迟。”说完,还故意装作打呼噜,发出“哇呜哇呜”地声音让徐轩听到。
她只知道一个人睡熟了会打呼噜发出声音,却从没听过,学的不像也不知道。
徐轩服软道:“那你要怎样,才肯放我出来?”
采蝶听他有求饶的迹象,终于收回任性无礼,摆出可以交谈的姿态,隔着袋子趴在徐轩上方,面朝道:“那你觉得要怎样,我才会放你出来?”
徐轩道:“放我出来,我就能帮你们挑拣一二,省些功夫,怎么样?”
采蝶听完犹豫了一下,两只眼在眼眶中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回头又望了一眼肖青。
肖青求情道:“师妹,你就放开他吧!”
采蝶想了一会儿,道:“不行,还不够!”说罢,故意扯出发梢,当做笔尖细羽,在徐轩脸上画圈圈,又道:“你这人最是狡猾,挑拣一二说得出来,做不出来,不清不楚,又不明不白,谁知道你是不是耍诈,到时候做个样子就算了!”
发梢轻柔似虫,沿着徐轩眉角眼眶爬行,上至额头,下至鼻梁滑到鼻尖,最后从最高处跌落唇角细细胡须中。
玩的开心又把发梢分为两岔,左右各自按贴在徐轩唇角,倒要看看身下人长胡子又是什么模样。
徐轩禁不住撩拨,痒痒的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眶湿润跟着看不清实景,泪眼婆娑道:“那药材分三等份,咱们三人各一份,好吧?”
采蝶听完这才算同意了请求,饶是如此,也“哼”了一声,表示不满,正准备拽回头发,放过身下人,又听一声“哎呦!”
原来一用力,把徐轩几根胡须都拔了下来。
浅浅的胡须与长长的头发有交集又怎会挂钩,可事实巧而又巧,两者相遇难分难离缠绕在了一起,徐轩吃痛看不清是真是假,忙道:“那分一半,分一半好了!”
采蝶一听,与肖青相视一笑,俱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
夜晚悄悄的来临,观涯诸峰药庐中,两位男子还在辛勤的忙碌着,一位青年身高面瘦,体形如竹,任劳任怨的同时,偏偏眸子发光发亮,闪烁着不一样的智慧,另一位少年体型匀称,手脚麻利,做事同样不差,只是嘴里抱怨着派规的不公。.
“唉,凭什么这样,要是我把她压在袋子底下,怕不是”怕不是见不到今天晚上的星星月亮,哪有现在抱怨的机会。
一旁高瘦男子开解道:“算了吧,两位师妹只是玩心重了些,没什么恶意的。”
徐轩依旧道:“关我啥事,我好心去山前迎接,反倒被讹上,凭什么她俩能在后山看星星,我却在这替她俩背锅?”
肖竹一显师兄本色道:“可这原本也没我什么事,我还不是替你背了一半的锅?”
徐轩看着身旁师兄说不出话来。
肖竹又道:“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与不公平,况且都是相识许久的师姐妹,又干嘛分的那么清?”徐轩无法反驳,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肖竹道:“咱们快点分吧,明天再一上午,应该也就差不多。”
看着身旁平和无争,喜悲看淡的师兄,徐轩反生出一种疑问:一个人究竟要经历了多少磨难,才能随心所欲地克制自己情绪?
药庐内灯火彻夜通明,一大包药材聚拢在一起体积不,分拣开就更占地方,二人摆了两排十余盏油灯在院子里,为了防止山风吹灭细灯焰,又在每个油灯外围糊了一层灯罩。
怕碰倒油灯,引燃干燥药材,两人挑拣走动时,都收腰提腹,拉着衣摆,像极了风尘女子盛春宴会上走路的姿态,让不远别院处两位偷偷观望的少女都暗自窃喜,白白看了一场笑话。